第1章
奖杯底座刻着“年度零投诉单位”。
杯壁映出他稀疏的头顶，假发片边缘贴合严密。
保温杯盖开着，胖大海浮在热水里。
电脑屏幕亮着，一个空表格标题是“月度满意度预测模型（测试版）”。
窗缝钻进风声，呜咽。
章小鱼站在落地镜前。
藏青色套裙，白色立领衬衣，一粒琥珀色纽扣系在喉咙下面。
她嘴唇拉开，露出八颗上牙，嘴角提起一个固定角度。
停住。
放松。
再来。
“您好，这里是‘满意办’。”
舌尖抵住上颚，声音清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镜子里的笑容标准，眼底没波纹。
她摸出手机，点亮屏幕。
壁纸是她自己，别着“服务之星”镀金胸针，背景是堆满锦旗的墙。
门“哐”一声撞在墙上。
寒风卷着煤灰味冲进来，扑灭暖气。
声音撞碎大厅安静：“任重山！
给老子滚出来！”
章小鱼镜中的笑容凝固。
头没完全转过去，身体已经挪动，脚跟在地砖上一旋，鞋尖正对门口方向。
张大爷堵在门框里。
旧军大衣领子立着，扣子崩开一颗。
脸红，眼珠子烧着火。
退休十年，嗓门一点没锈。
“你们那澡堂子是给人用的？
洗个澡跟上刑似的！
一会烫得能褪猪毛，一会冻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坐空调房的王八犊子！
敢不敢自己去试试？！”
任重山的手抖了一下。
杯子没摔，热水溅到他手背上。
他像被烫到，猛地抽回手捂在左胸心脏位置。
抽屉拉开一条缝，白色药瓶攥进手心。
他另一只手抓起红色座机话筒，按键捅下去。
“喂。
郝信息。”
任重山的声音压着，从牙缝挤出气流，“立刻！
上线！
澡堂水温……满意度实时反馈系统！
界面要简单，重点突出！
十分钟！
必须！”
张大爷没停步，直冲任重山那扇紧闭的木门。
章小鱼挡了上去。
动作快，几乎滑到他胳膊肘下面。
“哟！
张师傅！”
章小鱼脸仰着，笑容重新挂上，那点凝固被打碎了，掺进更热切的东西，“看您脸膛红的！
快消消气！
天冷路滑的，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急！”
她手指搭上张大爷旧军大衣袖管，往下带，不是推是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