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告诉我——你要活得像什么。
那年夏天,我拖着行李挤进厂区大门,以为熬三个月拿到工资,就能给我妈买药。
结果还没过一周,我背上了一条人命。
1 工牌编号17958我是在凌晨三点半被晾在面试棚里的。
金属椅子冰得我腰椎发酸,旁边一个大哥靠着柱子睡着了,口水挂在下巴,警戒线一样晃来晃去。
我掐了自己手腕一下,确定还醒着。
“林放。”
那边叫号。
我拖着背包过去。
那个女职员眼皮也没抬:“身份证,体检单。”
我把那张折了八道口的身份证递过去,她扫了一眼,手指翻动表格:“未婚?
无病史?
家属签字?”
我点头。
她把一张工牌丢过来。
17958。
我的编号。
她头也不抬:“下个。”
我退出临时棚子,站在太阳下发懵。
工牌背后的塑料壳微微泛黄,好像有人用烟头烫过。
这一刻开始,我就成了这个厂子里的一颗螺丝。
**厂区一线是封闭的,吃饭打卡上厕所,都必须带着工牌。
谁没有,谁就不配叫人。
第一天晚班是压铸线,十二个小时,戴手套站着不许动。
机器不停,灯光白得刺眼,人被挤在狭小空间里,像鱼罐头。
空气里全是油味和铁锈味。
我前面的操作工叫刘通,比我大五六岁,广西人,说话带点鼻音。
他动作很快,手一伸一收就能把模具拉出来,堪称艺术。
我跟在他后面,手脚笨得要命。
脚底刚一滑,螺丝刀就掉了,砸在铁板上哐当响。
“慢点,”刘通说,“别急,出事了你赔不起。”
他不笑,眼神是认真的。
他那时候就像是厂里的活化石,知道怎么在这片钢铁森林里活下去。
我当时不知道,他只剩下三个月命。
**第三天夜班,机器出了问题。
模具卡死,冲头没弹起来。
刘通像平常那样伸手进去——只一瞬间,我听见“咔”的一声,像骨头断了。
然后是他一声惨叫。
他整条右臂被卷进去。
鲜血喷出来,像水龙头爆了。
我吓傻了,手里的电源还没来得及关。
有人喊停机,有人跳上操作台,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地板被染成红色。
刘通倒在地上,整个人抽搐。
那天晚上,厂里叫了救护车,却压根没让他进医院。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