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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顶上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钟,骤然撕裂了夜的死寂。

铛——!

声音又沉又重,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砸在王青萝的心口。

她猛地惊醒,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只有祠堂方向一点幽微火光跳动,如同鬼魅之眼。

又是初一的子夜,供奉蛇神的时辰。

她翻身坐起,薄被滑落,脊背爬满冰凉的寒意。

下意识摸向炕的另一侧——空了。

姐姐王青芜睡的地方,只余微微下陷的轮廓和一点残余的暖意。

“姐?”

青萝声音干涩,赤脚跳下炕。

爹,娘我姐呢?”

堂屋里,父亲王老汉正佝偻着腰收拾簸箕里的干豆角,听到动静,他转过身。

昏黄的油灯光晕里,那张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上,此刻却堆满了最纯粹、最刺骨的——不解。

他看着青萝煞白的脸和惊惶的眼神,眉头深深皱起,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青萝?

大清早的,胡咧咧什么?”

父亲的声音带着庄稼汉特有的粗哑,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困惑,“家里就你一个女儿,哪来的什么青芜?”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像青萝凭空指了个不存在的人。

这时,母亲李氏也闻声从灶间撩帘出来,手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淘米水。

她比父亲矮小些,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的疲惫,此刻却只有担忧。

她几步上前,温热粗糙的手掌就那样**无比自然地**抚上了青萝的额头,又顺势摸了摸她的鬓角,眼神里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关切:“是啊,青萝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做噩梦魇着了?

家里就你一个女儿啊!”

她顿了顿,语气放得更柔,带着安抚,“是不是昨儿赶山路回来太辛苦了?

娘看你脸色差得很。”

青萝如坠冰窟!

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头顶灌到脚底!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山神选定了新娘,今日是正礼。

所以村里人,无论在外做短工的、走亲戚的、还是邻村嫁出去的姑娘,全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召了回来。

此刻,小小的王家院门外,脚步声、低语声、孩童的哭闹声已经渐渐嘈杂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又奇异的“热闹”。

人都回来了。

可她的姐姐呢?

那个昨夜还与她抵足而眠、呼吸可闻的王青芜呢?

那个在黑暗里死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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