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亲属听见供桌传来斯文咀嚼声,稍感心安。
突然撕扯声与瓷盘碎裂声炸响!
棺材内传出指甲刮擦声!
天亮推门:香灰上布满扭曲爪印,供品如遭野兽撕咬。
棺盖内侧布满带血抓痕——仿佛里面的人曾拼命想出来。
七叔公是在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好事的那天傍晚咽的气。
没病没灾,就是人老了,油灯枯了,靠在堂屋那张磨得油亮的竹躺椅上,看着院子里纷纷扬扬落下的细碎雪花,像睡着了一样,悄没声儿地就去了。
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未散的笑意,仿佛只是等着灶王爷捎他一段路。
可王家坳的老人们私下里都摇头,说这日子口走,怕是不太安稳。
灶王爷前脚刚走,后脚就跟上,这算怎么回事?
抢道儿?
还是心里头有放不下的事儿,赶着去说道说道?
不管怎么说,人是走了。
七叔公在王家坳活了一辈子,辈分高,为人厚道,谁家红白喜事、邻里纠纷,都少不得请他拿个主意、说句公道话。
他的丧事,自然成了整个王家坳的头等大事。
灵堂就设在七叔公生前住的老宅堂屋里。
堂屋不算大,此刻却显得格外空旷肃杀。
正中停着一口厚重的松木棺材,新刷的土漆在冬日阴霾的天光下泛着一种沉甸甸、湿漉漉的乌光。
棺材大头朝外,小头抵着里屋的门槛。
棺盖还没合拢,虚虚地盖着,留着一道寸许宽的缝隙——这是老规矩,给回煞的魂灵留个归家的口子。
棺头前面,摆着一张结实的长条供桌。
桌上东西摆得满满当当,透着一股子乡间特有的、对逝者又敬又怕的实在劲儿。
最显眼的是三牲:一只煮得半熟、皮肉泛着油光的大公鸡,头被硬生生扭向门口的方向;一方肥瘦相间、热气早已散尽、凝着一层白腻腻猪油的红烧肉;一条半尺来长、炸得焦黄、尾巴微微翘起的鲤鱼。
三牲前面,是码放整齐的几碟糕点:雪白的米糕、油亮的绿豆糕、染着红点的糯米团子。
糕点旁,是一碗倒头饭——新蒸的白米饭堆得尖尖的,顶上稳稳地插着一双红漆筷子,筷子头下,埋着一枚溜圆的熟鸡蛋。
饭前,一只粗陶香炉里,插着三支拇指粗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