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盯着面前那个贴了黄色便利贴的纸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板缝里的灰。
空调在角落嗡鸣,把室温压到了22度,后脖颈却一直冒汗,像有团湿冷的棉花堵在喉咙口。
便利贴上是周明宇的字。
“林微购置物品”,七个字间距分毫不差,像是用尺子量过。
他写报告都没这么认真过,连标点符号都透着股近乎刻板的规整。
纸箱盖没盖严,露出半只陶瓷碗的边角。
是我在景德镇旅行时背回来的那套,碗底有圈青花纹路,当时觉得别致,现在看像道没愈合的疤。
我伸手掀开箱盖。
客厅墙上那幅向日葵挂画,被他卷成了筒,连挂钩都细心地拧下来放进密封袋——去年暴雨天,他踩着凳子把画挪到高处,说“别让雨水溅坏了,你挑了半个月呢”;卧室里那盏星球灯,我熬夜组装了三个小时,他连灯泡都拧下来单独包好,电线绕成整整齐齐的圈——刚装好那晚,他举着灯在天花板投出银河,说“以后我们的家,就有星星了”;甚至我放在玄关的那个陶瓷小猫摆件,他都用气泡膜裹了三层——那是我们刚在一起时,他说“你总丢三落四,摆个猫看着你”,结果后来他比谁都宝贝,擦灰时比擦他的***球鞋还仔细。
而他的东西,早就立在玄关了。
深灰色西装挂在行李箱把手上,裤线笔挺,像刚从干洗店取回来;***款球鞋装在原盒里,连鞋撑都没忘放——去年我排队给他抢鞋时,他在电话里急得说“别冻着,不行就买黄牛的”,挂了电话却默默算好我排队的时间,提着热奶茶站在街角等我;书架上那套《经济学原理》,他用保鲜膜包了书脊,码得像超市货架上的商品,第三本扉页还有我画的小人,当时他笑着说“林微,你再乱画我可要收费了”。
卧室里传来抽屉合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像他这个人,永远活得有分寸。
我蜷了蜷脚趾,地板的凉意顺着脚心往上爬。
八年前在图书馆初见时,他穿的白衬衫也是这种凉丝丝的质地,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头,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是在爬满爬山虎的老教学楼里认识的。
他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