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姜苒站在落地镜前，整整齐齐地系上高定礼服的蝴蝶结。

她穿的是沈砚最喜欢的一条黑色露背长裙，肩颈线条清晰，皮肤白得晃眼。妆容精致，

连耳环都是当初他随口夸过的那对。她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打扮，

只为了配得上他今晚的身份——沈氏集团CEO，未婚，单身贵族，晚宴主宾。可她知道，

没人会知道，她早就和他领了证，七年前。更没人知道，她曾为他两度怀孕，两度流产。

沈砚从来不承认她的身份。她以“助理”的名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连他身边的秘书都不知道她的真实位置。她没资格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

更别提被介绍成“沈太太”。但她仍然来了。

他今晚会宣布和联姻对象林家千金合作的新项目——这不是商业联姻，却胜似联姻。而她，

只想亲眼看看他站在镁光灯下的模样，看清楚，他到底有没有为她，哪怕犹豫过半秒。

宴会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璀璨，她提着裙摆进去时，身后传来有人低声议论：“咦，

那不是沈总的助理吗？”“挺漂亮的，就是没名分吧？”她笑了笑，走到角落坐下。

没人注意她，也没人打招呼，她像个路人。直到沈砚出现，全场灯光汇聚，他身着深灰西装，

气场逼人，眉眼冷淡，身边站着那位林家千金林婉。林婉挽着他的胳膊，笑得优雅动人，

仿佛天生就是他的女主角。主持人开口：“今晚沈总将携手林氏，打造未来五年的商业蓝图。

”姜苒手指攥紧酒杯，笑意渐冷。她抬眸看去，沈砚的视线从未往她这边投来过一次，

仿佛她从不存在。她终于明白，七年了，她始终只是个影子。宴会结束，她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走到停车场，就接到沈砚的电话。“来接我。”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命令式，没半分商量。

她沉默几秒，答：“不方便。”那边顿了顿，

语气带了几分不耐：“你不是说今晚一定会等我？”她笑出声来，声音干净却冷得刺骨。

“沈砚，我等了你七年。”“今天开始，不等了。”他似乎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她没解释，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她把结婚证放进牛皮纸袋里，连同离婚协议，放在床头。

一并留下的，还有她七年来的全部尊严。她搬出别墅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司机问她：“姜小姐，不，应该说是……太太，您真的不等沈总回来？

”她看了那座豪宅一眼，眼底没一丝留恋。“他从来都不曾真正‘回来’过。”沈砚回到家，

已是凌晨三点。屋里寂静无声。他走进卧室时，灯还开着，桌上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

一张信封和一枚结婚戒指。他怔了一瞬，撕开信封。

那是他们的结婚证复印件和一份——离婚协议书。签字的地方，姜苒早已写上自己的名字。

沈砚看着她娟秀端正的签名，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翻找整栋别墅，浴室、阳台、书房，

甚至后花园。她走得太干净了，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母亲。

“婉婉的事你办得很好，林家那边很满意。”沈砚看着那个签名，嗓子发紧：“妈，

我们结婚证上的名字……不该是林婉。”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然后冷声道：“姜苒那个女人？她根本配不上你。”“你现在要走的，

是属于沈家继承人的路，不是跟一个情妇演苦情戏。”沈砚喉头发涩，

攥紧手机：“她不是情妇。”“她是我老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笑：“你爱她？

你要为了她跟我对着干？”沈砚闭上眼，第一次沉默了很久。挂断电话后，他重新坐回床边，

盯着那纸结婚证。七年前，他签下这份证书时，只是想给她一个安稳交代，

却没想到——这成了她这七年来唯一能握住的身份。如今，她走了。连那个身份，

也一并归零。第二天，沈砚让人查姜苒的下落。助理很快回复：“她把房子退了，工作辞了，

手机关机，银行账户和卡都注销了。”“我们一时间，找不到她。

”沈砚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失控”。他以为她永远会站在原地，像颗乖巧的影子，

随时等他回头。可她不是影子，她是人。她走了，再也不回头。2“沈总，

她确实什么都没留下。”助理低着头，把那张调取到的监控截图放到桌上。

姜苒出现在凌晨四点的机场候机厅里，一身米白色风衣，头发剪短了不少，眼神平静，

像个即将远行的旅人。“她去哪里了？”“这趟航班飞的是南城。

”沈砚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指腹一点点摩挲着屏幕上的女人，眼底情绪翻滚。“去订票，

下一班飞南城的，立刻。”“是。”助理迟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沈总，

姜小姐那边……已经关掉了她所有能联系的号码，就连她母亲的联系方式也注销了。

”“她不想让您找到。”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沉沉地剜进沈砚的胸口。他一直以为，

她只是惯性地闹情绪。她从前也试过“离家出走”，最多不过三天，

总会带着乖顺的笑脸回来。可这一次不同。她不是赌气，她是死心。南城。

姜苒住进了一家民宿，在城市西南角偏僻的街巷里。她换了号码，

断了所有与沈砚有关的联系方式，连之前签约的设计公司也一并辞去，

开始筹备自己的个人工作室。她不是不心疼。那间别墅住了五年，每一寸布置都出自她手，

从墙纸颜色到床垫软硬，她亲力亲为。可如今再回头看，她像个笑话。她以为那是“家”，

但沈砚从没这样称呼过。他的房子、他的床、他的安排——她只是顺从地活在那片影子里。

现在，她不想再顺从了。“姜小姐。”民宿老板娘看着她递来的身份证，笑道，

“你长得可真像明星。”“谢谢。”她笑了笑，声音轻软，温和而疏离。她没有化妆，

也没有穿那些刻意修饰身材的礼服，整个人干净利落，反倒更像真正的她自己。“这是钥匙，

二楼尽头那间，采光好。你要是想安静一段时间，住这儿挺合适的。”“谢谢。

”她礼貌接过钥匙，指节却微微泛白。她当然想安静。只是心还没静下来。沈砚到了南城，

在机场直接调出她的航班记录，却查无下落。她下机后再无消费痕迹。

他开始找南城的所有宾馆、酒店、短租平台，甚至查到了她大学时曾在南城读书的档案。

他开车在她曾经住过的宿舍楼下坐了一整晚，却什么都没等来。凌晨四点，他回到酒店，

手机响起，是李特助。“沈总，姜小姐之前用的私人医生联系不上她了。

但我从医院那边拿到一份旧病历……”沈砚接过，

PDF文档在屏幕上展开：“***内膜异位严重，合并慢性盆腔炎，曾两次大出血手术治疗。

”沈砚心脏一紧。姜苒从未告诉过他这些。她只说：“没事，小问题。

”他说那时候公司太忙，别来医院打扰他，她就一个人忍着疼熬过手术。

他甚至还误以为她“装病”。他记得那晚，她在浴室晕倒，血流了一地。他却把她抱出来，

冷声问：“你又在用这些小手段博我可怜？”她哭着说：“我是真的疼，沈砚。”他没信。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是真的疼。身体疼，心更疼。沈砚坐在酒店落地窗前，望着南城的夜色，

一夜未睡。他脑子里全是她曾经那些细碎的眼神。她递茶给他时，

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累吗？”他不耐烦：“别说废话。”她抱着枕头等他加班到深夜，

打电话问：“今晚回来吗？”他冷声回：“你想太多了。

”她流产在医院手术台上哭得昏死过去，他却在应酬桌上敬酒签合同，

连一句问候都没发过来。现在他想发，她也不接了。“沈总。”李特助递过来一份资料，

“这是姜小姐新注册的工作室。”“她重新注册了独立设计师身份，地址在南城文创园区。

”沈砚眸色一动，立刻起身。“去那里。”“沈总，时间太早，八点才开门——”“我等。

”两个小时后。沈砚站在文创园区门口，看着那栋白色旧厂房改建的工作室，

一楼窗户挂着“拾光设计”几个字。

像极了她的风格——安静、温柔、带着一点淡淡的旧时光味道。他走到门口，

看见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暂不接待任何访客，请勿敲门，谢谢。”沈砚站在那里，没动。

冷风从街口吹过，他站了一整上午，始终没有人出来。直到一个快递员路过，看了他一眼，

低声道：“你找姜设计师？她早上出门了，好像去签租房合同了。

”“她……要在这儿定居了。”沈砚听见自己心跳一下漏了半拍。她是真的，

打算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搬走了。姜苒签完租房合同后，收到林澄发来的短信。

听说你回南城了？她回：嗯。林澄秒回：我出差刚回来，晚上一起吃饭？

她犹豫片刻，回复：好。她知道，这一顿饭，不会只是“饭”。林澄喜欢她，

从大学开始就不掩饰。当年她没答应，是因为心里有沈砚。现在心空了。她想试试看，

她能不能，放下。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街口。沈砚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她走出来，

神色从容，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她穿得很素，妆也淡，但那种安然的姿态，让他无比陌生。

跟着她一起出现的，是林澄。男人修长挺拔，一手替她拎着包，另一手贴心地为她拉开车门。

姜苒笑着朝他点头，毫无芥蒂地坐了进去。车子渐行渐远。沈砚眼底翻涌起风暴。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她不是不爱了，是学会了，把爱收回来。3姜苒走进那家法餐厅时，

林澄已经到了。男人身着浅灰色衬衫，袖口微卷，低头翻着菜单，姿态从容。听见脚步声，

他抬头看她，眼里微微一亮。“瘦了。”他道。姜苒笑了笑，“这家店味道怎么样？

”“你不是以前最爱吃牛排么？”林澄替她拉开椅子，“这家的胡椒酱你会喜欢。

”她愣了一下，没说话。是的。她确实喜欢牛排，尤其是三分熟。但在沈砚那儿，

她从没吃过一口——他不喜欢血水。所以每次他们外出吃饭，她都点全熟的鸡胸肉，

说自己不爱红肉。她没想到林澄还记得。林澄仿佛看透她的情绪，只温柔一笑：“姜苒，

你不用伪装了。你可以做你自己。”她心头泛起一阵轻微的酸涩。“这些年，辛苦你了。

”林澄看着她，语气诚恳，“但接下来，你不用再一个人扛。”她垂下眼，指尖划着水杯沿，

低声道：“我还没准备好。”“没关系。”他语气温柔，“我等你。

”沈砚站在街对面的高楼露台上，看着底下那个法餐厅的落地窗。他清晰地看见她笑了。

那笑意真切、自然，和过去七年他所熟悉的她完全不同。

她和林澄之间没有任何遮掩——她不怕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不像跟他。她爱了七年，

却连一张合照都不敢拍。沈砚点了一支烟，指节微颤。这不是第一次他知道林澄喜欢姜苒。

当年在学校，林澄追她追得轰轰烈烈。只是那时候她眼里只有沈砚。

他当年也觉得无所谓——因为他确信，林澄永远追不上他。可现在，

他居然觉得林澄……更像她的归宿。沈砚突然想起那个夜晚。

姜苒哭着问他：“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离开吗？”他冷冷地说：“你不会。”她真的走了。

第二天上午，沈砚站在“拾光设计”门口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姜苒到的时候愣了一下，

随后恢复平静：“你来做什么？”“跟你谈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他嗓音有些哑：“我想……挽回你。”她笑了，那笑里没一丝温度。“沈砚，七年了，

你终于记起我是你老婆了？”沈砚沉默。“你当初有多冷漠，现在就有多可笑。

”她一字一句，“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会乖乖听你安排、等你回头的小哑巴吗？

”“我不是了。”沈砚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敢去回想那七年她在他身边时，

有多少次想和他说话却被打断，有多少次鼓起勇气想撒娇，却被他一眼压回去。

他甚至不记得，最后一次叫她名字，是哪一天。“姜苒。”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以为你永远都在。”她看了他几秒，

缓缓吐出两个字：“对不起。”“我已经不爱你了。”林澄从楼上下来，看见这一幕，

走过来替她挡在身前。“沈先生，我希望你尊重姜苒。”“她现在有我。”沈砚指节发白，

咬牙：“你别逼我。”“我不是逼你。”林澄淡淡道，“我是提醒你——你早就没资格了。

”姜苒站在林澄身后，没说一句话。但她的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致命。那天下午，

沈砚回到酒店，关了手机，失眠到天亮。梦里全是她曾经的模样。她坐在沙发上，裹着毛毯，

一遍遍给他发微信：“你今晚回来吗？”她在浴室里晕倒，

嘴唇发白却还牵着他衣角说：“我想留住这个孩子，好不好？”她在婚礼那天，

只敢偷偷站在宴会角落里，目送他牵着林婉走上红毯。——不，那不是婚礼，

那只是个商业庆典。他和林婉从没结婚。但在外界眼里，他们才是“天作之合”。而她，

连个名字都没有。沈砚第一次在心底承认：他不是不会爱人。是他从来没学会怎么爱她。

三天后。沈砚回了北城。姜苒没有送他。他没告诉任何人他为什么走。

也没有解释那七年的婚姻。但助理却忽然发现他开始清理行程、拒绝合作、暂停扩张。

沈砚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不再追逐权力与资本，不再应酬，不再出现在镜头前。

他开始自己去市场买菜，自己动手煮饭，把北城那座别墅拆了重装，

所有布置风格都照着姜苒喜欢的来。他说，这是准备一个“家”。不是房子，

是——如果她愿意回来，一起生活的地方。但没人知道她会不会回来。包括他自己。

他只能等。而这一次，他终于知道，“等一个人”，到底有多难。

4林澄帮姜苒把工作室的主空间装修完毕，特意留了一块落地窗的位置，

安了木质台阶和靠窗座位。“以后你累了，就在这里晒太阳。”他说。姜苒坐在窗边，

阳光正好，头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眼睛眯起，看上去安静而满足。“谢谢你，林澄。

”“苒苒，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谢谢。”林澄看着她，“我是真的想和你开始新的生活。

”她一怔。“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等。”林澄轻声说，“但我不想再做你身后的影子。

”这句话戳中了她。七年，她一直做沈砚的影子，如今终于有人愿意与她并肩而行。

她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她只说：“给我一点时间。”林澄点头：“好。

”然而这一切的平静，在三天后，被打破。那天上午，姜苒刚和客户通完视频，

前台匆忙跑进来：“姜总，有个女人在门口，说找您谈点事……态度不好，还推门。

”姜苒心头一紧：“她叫什么？”“她没说名字，只说姓沈。”姜苒站起身，脑子一片清明。

沈砚，终于让沈母出手了。沈母依旧保养得体，一身高定套装，挎着***款包，

坐在她工作室的会客区，像坐在自己家。姜苒走过去，站定：“阿姨，好久不见。

”“姜小姐。”沈母打量她一眼，眉头几乎不掩恶意，“从沈家走后，

你倒是活得比以前有精神。”姜苒不动声色地坐下：“不知阿姨今日上门，是来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