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是诈骗。

法庭上我痛快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可当人们得知我诈骗背后的原因后。

又纷纷落泪为我求情。

1警察上门将我抓走的时候，我没有反抗。

只是回头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妻子，那无助的眼神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在看到她那无助、恐慌的眼神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当警察进入这个屋子的第一刻，就皱起了眉头。

狭窄逼仄的小房子内，到处都是瓶瓶罐罐，粗略数一下，差不多有上百瓶药。

似乎是太久没开窗通风的原因，屋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异味。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似乎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人住的地方，一名警察皱着眉头发出提问。

嗯。

我低着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这时众人蓦然发现，病人的午餐仅仅是一碟小咸菜和一个馒头。

这是病人的午餐？依旧是不敢置信的语气。

嗯。

此刻的我觉得格外羞耻。

嘎嘣、嘎嘣。

角落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咀嚼声。

顺着声音看去。

众人这才发现在黑暗的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尽量掩藏在黑暗中。

众人看不清她的身形，只记得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

我……我太饿了！小孩稚嫩的声音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瞬间，所有人心底都有一根弦，被轻轻触动。

带头的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你们谁带钱了，拿出来。

闻言，一众警察纷纷在口袋里掏出一堆零钱，交到带头的手里。

没想到你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你别怪大哥，***这工作，挣这份钱，今天必须把你带走。

我没有反抗，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默不作声。

临走，给孩子留点钱。

我不要。

可能是男人最后的尊严在作祟，我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别别别，这不是警察给你的，这是大哥给你的，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他将那一沓钱放在桌子上，转身带我离开。

2我叫陈陌，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自小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二十岁时在家里的安排下进了一个小工厂，每月挣得不多，但是勉强可以温饱。

但是工作没两年，工厂改革，我便被辞退，依靠每月 300 块钱的失业补助生活。

我和老婆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

结婚后，她对我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其实很不好。

因为，当时的我不仅没有钱，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需要照顾，按照当时的土话来说，带着两个拖油瓶。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她发现我虽然木讷，但是性格很好，而且对待老人善良，她觉得我人品肯定也不错。

由于老婆很早就失去了父母，所以格外渴望家的温暖。

再后来，又相处一段时间后，同病相怜的我们就领证结婚了。

婚后不久，妻子就生了个女儿。

家庭添了新成员，开支变大，我不得已每日出去找工作，但因为性格原因，我总是被辞退。

后来，在老婆的建议下，干脆我主内，她主外。

这在那个年代绝对是不受世俗接受的。

我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她出去打工挣钱。

老婆能吃苦耐劳，而且干活也勤快，手脚利索。

很快就找到一个正经的工作，不过我们的日子过得依旧艰难。

为了让孩子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不得已每日下班后，她又找了个***。

有时候，我也会愧疚地抱着妻子。

我是不是很无能，让你吃这么多苦。

下班后，看到你和女儿，在累我都觉得值得。

就这样，我们的日子在妻子的支持下竟过得有滋有味。

似乎美好的明天正向我们招手。

2可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找苦命人。

四年前，这一切都变了。

那天老婆工作回来，她突然觉得大腿有些难受。

我以为她只是有些劳累，让她躺到床上，我给她***了一会。

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她觉得大腿有些不听使唤。

掀开裤腿，她的腿部开始有些浮肿。

我们都没当一回事，还以为只是太累了。

当天晚上，我还特意拿出一些酒精给她擦了擦，又给她***拿捏了一会。

直到她沉沉睡去，我才结束。

但是没多久，浮肿便蔓延到全身。

这时，我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拉着老婆就来到医院做检查。

挂号、抽血、化验一整个流程下来，已经是下午。

此刻，老婆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身上的浮肿更明显了一些。

下午四点，检测报告终于出来了。

当检查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了。

妻子患上了严重的尿毒症。

我搀扶着妻子，将检测报告交给大夫。

大夫告诉我们，目前治疗尿毒症的办法只有两种。

一：彻底治疗就是换肾。

但是换肾面临着肾源不好找，而且手术费用及后续治疗费用高达几十万，根本不是我们这个普通家庭能够承受得起的。

二：长期透析，延长寿命。

每周透析三次，一次费用四百多元。

核算下来，一个月五千多块钱的治疗费用。

突如其来的噩耗，将我们的生活节奏彻底打乱。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们都没吃饭，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都没有说话。

当天夜里，我们两人躺在床上，屋里只有钟表吧嗒吧嗒的声音。

我紧紧握住她颤抖的手，一直不曾放开。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浑身却散发着高温。

在凌晨一点，妻子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嘶哑，在漆黑的小屋内颤抖得格外明显。

要不，就不治了，孩子还小，老人也需要照顾。

被子里，我依旧死死攥住她的手。

我不会放弃你的，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硬气地说话，斩钉截铁，不容反驳！可是……病了就去治，这个家可离不开你。

我不会忘记婚礼上的宣言，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我都会跟你同甘共苦，不离不弃！3凌晨四点，这是她第一次发病。

她痛苦地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大腿上的浮肿更加明显，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我只能无助地握住她的手，不断地安慰她。

她的手掌也变得有些浮肿，我甚至能透过皮囊看到她那乌黑的血管。

我没得过尿毒症，也不知道会有多痛，能让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不断落泪。

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无能。

如果病痛能够转移，我多么希望得病的是我。

我只能不断地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用最廉价的方式，使她短暂地忘记痛苦。

我们聊过去，聊从前，讲未来。

老婆的父母去世很早，她从小在爷爷奶奶的抚养下长大。

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

她没读过什么书，却懂得很多。

我一直都非常钦佩她，她脑袋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她嘴里总会说出一些奇怪的方言。

道如何掏蛋不被鸡啄伤、怎么训练小狗、冬天怎么刷碗不觉得冷、睡在床边如何不会掉下去。

那时候，可真是穷，冬天早上能喝一碗棒子面粥就算是过得好日子了。

你知道没有爸妈的孩子，有多惨嘛？没有爸妈，就没有靠山，被人欺负了就没人管你。

所以，我每次挨揍从不会回家哭，我都是当场揍回去，他们人多，我就逮住一个揍，往死里揍。

聊着聊着她笑了起来，我却哭了。

早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哭哭唧唧的，我当初说啥也不嫁给你。

我用手擦掉脸上的泪，开玩笑地说道。

现在后悔啦。

嗯，后悔了。

她反手死死抓住我的手掌，我能感觉到她掌心那厚厚的茧子，在我掌心滑过，痒痒的，但是很舒服。

早知道，我会得这个病，说啥也不嫁给你。

……老婆，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吗？当年我们结婚，按照惯例需要给女方送彩礼。

当时给老人买完药，我浑身上下穷得只剩下几十块钱。

似乎又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的眼角也挂上了淡淡的笑痕。

当然，当时我还在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男人。

不过，转念我又想，怎么会有这么纯真的男人。

当时的我真的很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