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明烛瞪大了眼,红盖头……这谁家新娘子坐她对面了?
新郎呢?
新郎去哪了?
“话说……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这新娘块头真够大的。”
雪明烛嘟囔着就要起身,怎料那新娘一把揪住她的一只脚,生生地拽了回去。
强忍着怒火,雪明烛道:“这位姑娘,咱俩素不相识,你这是干什么?”
新娘沉默。
半晌,她才开口:“他们说,嫁你嫁他,都一样。”
雪明烛算是明白了,这是骗婚呐!
这都二十世纪了,还能有这事儿!?
况且……俩人可都是性别认同女。
震惊之余,新娘掀开红盖头,又扯散了寥寥几只发饰……雪明烛正欲开口询问,那新娘手中赫然攥着只簪子。
“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活了。”
观她神色凝重,对着白净的脖子就要下手,雪明烛一个飞踢将簪子踹飞。
哐当一下子,不仅是簪子飞了,怎么还有几只羽毛哗哗地掉下来。
雪明烛顿感身轻如燕,落地后,她还暗自感叹:“嚯!
最近这肥减的,这么有效果呢?
都悟出轻功来了?”
她缓缓抬头,冷不丁对上一面铜镜,看清镜中之物后,她瞳孔一震:“我靠!
我怎么变成了一只鸡……”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新娘子的怀里。
“季生,你还活着对不对。”
不是骗婚,是冥婚啊?
顾不上震惊,雪明烛只想先行开溜,好死不死新娘又将她拽了回去。
一人一鸡西目相对,怪不得之前与她讲话,她都不语,原来在她听来都是咯咯咯咯咯咯咯哒。
现在又是闹哪出呢?
管他季生王生的,瞧着诡异的气氛,见鬼,这是穿越了。
不过……雪明烛从里到外把自己打量了一番。
鸡脚,鸡杆子,鸡腿,鸡胸,鸡冠?
鸡冠?!
这……只要是在地球上生活过的人,都应该有区分公鸡和母鸡的能力吧。
还能弄混呢?
啥三无世界观,穿成鸡就算了,还是长得像公鸡的母鸡。
“算了算了,说不定后期会升级。”
雪明烛美滋滋地想着。
“有没有系统来救一下?”雪明烛喊道,无人回应。
反倒是那新娘子,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季生?
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原来是错把自己当成季生了。
雪明烛眼下手无缚鸡之力,也只好被她缚着,再细细看这新娘,长得真真是国色天香,婆家不人道,娘家也真舍得。
让她嫁给一只鸡,就是守一辈子活寡,谁来为她的青春负责?
想起她刚刚自戕的情景,雪明烛动容了。
泪水点落在雪明烛的胸脯上,新娘死死抱住了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稍纵即逝。
翌日,窗纸揉碎了暖阳,把婚房照得敞亮。
“夫人……该洗漱了。”
下人的声音传来。
雪明烛睁开眼,新娘子正坐在床边,盯着自己,柔情似水的双眸,隐匿着无法诉说的忧伤。
她靠近着眼前这只公鸡,指尖游离在斑斓的羽毛之中,仿佛抚摸着爱人的发丝,庆祝他的新生。
“你是第一只没有打鸣的公鸡。”
眉眼舒展,她的嘴角咧出异样的笑纹。
雪明烛没有理会她,跳下床一个蓄力就飞奔出去,一道红色闪电疾驰而过,顷刻之间,她闪没了鸡影。
走廊,走廊,还是走廊,几近相同的红墙一个接一个地甩入眼帘,鸡脚都打了结,交叉的鸡杆子化成一道道残影。
鬼打墙?!
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后,雪明烛一刻也不敢缓下来,心里还在给自己打气:“死腿快跑啊!”
渐渐地,远处亮了起来,雪明烛来不及多想,两脚一蹬就闯了出去。
终于……她逃离了这处险境,外面的空气果真清新宜人,死里逃生,也不过如此。
“你回来了,季生。”
熟悉的嗓音传来,吓得雪明烛一个激灵,是……是新娘子!
怎么又是她!
雪明烛环视一周,果然还是这个鬼地方。
桌上的交杯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烛火摇曳着,一阵妖风袭,来吹灭了十之***,只留下微弱的一只,火苗渐歇,婚房愈发幽暗,充斥着迷雾般的邪气……新娘子不见了踪影。
雪明烛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无果,她为求自保,发了疯似的朝门那边撞去。
“ 我靠,有鬼啊!!”
她声嘶力竭,脑子一片空白,意识告诉她,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否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砰—砰—砰—”门真的被她撞开了,人到绝境果然是能迸发出不一般的力量。
“季生,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雪明烛抬眸和新娘对上。
她的瞳孔渗透出紫色光芒,微渺,却摄人心魄。
雪明烛刚想开口求饶,却想起自己还是只不会说话的鸡,硬是把请求二字咽了下去。
只得摇着脑袋向她示弱,那鸡冠子晃得飞起,雪明烛自己都能脑补出那副滑稽的样子,没眼看。
“季生?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待你不好吗?
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你的魂魄保下来,又捉来这些小妖塑你的身,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新娘的声音隆起,怒吼着,面目狰狞。
转眼间她的骨骼扭曲了起来,双手掐进皮肤,猛地撕开一道裂缝,随着人皮的剥落,一只庞然大物代替了方才那个娇弱的新娘子。
“我去别搞啊,这什么东西啊我靠,救命!
救命啊!”
雪明烛显然被吓坏了,撕心裂肺的鸡叫回荡在整个屋子。
“你果然不是我的季生……”它逼近了雪明烛,双钳蠢蠢欲动。
雪明烛死命挣扎,却被一只巨钳掐住了脖子,锋利的钳口划破了鸡脖,鲜血一股股地流淌。
她此生最怕的就是血,上到去医院抽血化验,下到工作时被碎盘子划伤,只要见血,那必定只有一个结果:晕倒。
血腥味冲进鼻腔,她两眼一黑,只觉胸口闷得慌,眉心冷汗首冒。
果不其然,她又要晕了。
不过,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一束光劈开了那妖怪的钳子,不知从哪冒出来了的火焰,吞噬了它。
再次睁眼,雪明烛己经做好变成烧鸡的准备了。
没想到自己竟毫毛未损,她暗自庆幸,死里逃生,小小妖怪也不过如此。
再回头看那只妖怪,此刻己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颗石头,石头里仿佛装着一汪清水,紫墨晕染,婉软绵润,有如水晶那般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