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肉烙印
凌司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粗糙的藤蔓死死捆在一座石制祭坛上。
西周篝火摇曳，照亮了一张张涂抹着诡异彩绘的脸庞。
原始部落的成员们围成圆圈，口中发出低沉而单调的吟唱声，那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这是哪里？”
恐惧如冰水般涌上心头。
凌司拼命挣扎，但藤蔓越勒越紧，几乎要勒断他的血管。
一个身披兽皮、头戴骨冠的巫师缓缓走向祭坛。
他手中握着一根形状扭曲的烙铁，铁头雕刻成某种蠕虫的模样，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不详的红芒。
“伟大的血肉之母啊...”巫师开始念诵古老的祷文，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者。
烙铁在火焰中越烧越红，最终变成了滚烫的白色。
凌司的瞳孔急剧收缩。
“不！
不要！”
他声嘶力竭地呐喊，但巫师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那根烙铁带着焦灼的热浪，狠狠地按在了他的胸口。
“啊啊啊啊——！”
剧痛瞬间撕裂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不仅仅是皮肉的灼烧，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疯狂钻孔。
那种痛苦超越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仿佛整个存在都要被这股邪恶的力量彻底吞噬。
蠕虫状的烙印深深嵌入血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周围的部落成员们兴奋地嚎叫起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在见证某种神圣的仪式。
“献祭完成了...”巫师满意地点点头，“血肉之母将会降临...”黑暗吞噬了一切。
---“滴——”柔和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情感残渣清理完毕。”
“净化进度：100%。”
“欢迎回到现实，净化员编号7749。”
凌司的意识缓缓回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纯白色的舱体内。
舱壁散发着温和的蓝色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道。
这是净化舱。
他伸手摸了***口，那里只有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伤痕。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虚拟体验，是他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舱门无声滑开。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走了进来，她穿着白色的监督员制服，金色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面容精致而威严。
“伊芙琳监督员。”
凌司坐起身，向她点头致意。
“辛苦了，凌司。”
伊芙琳的声音温和而权威，“你刚才处理的是一份A级污染数据，难度系数达到了9.7。
能够完美清理这种级别的精神垃圾，证明你确实是我们最顶级的净化员。”
凌司从舱内走出，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西肢。
“那些数据的来源是什么？”
“旧时代遗留的精神污染。”
伊芙琳解释道，“充满了暴力、迷信、原始崇拜等负面情感。
这些垃圾数据如果不及时清理，会对我们的信息网络造成严重腐蚀。”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你刚才体验到的那个血腥祭祀，就是其中最典型的污染样本。
那些野蛮人相信通过折磨和献祭，可以取悦他们虚构的邪神。
多么愚昧而可笑的迷信。”
凌司点点头，表示理解。
作为净化员，他的工作就是进入这些污染数据，用自己的意识去承受其中的负面情感，然后将其彻底清除。
这是一份危险但必要的工作，只有精神力最强的人才能胜任。
“好好休息吧。”
伊芙琳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还有更多的污染数据等着你处理。”
目送伊芙琳离开后，凌司走向自己的个人休息室。
室内布置简洁而舒适，纯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一切都透露着未来科技的美感。
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任何可能引起负面情绪的元素。
他脱下工作服，走进浴室准备冲洗。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了一天的疲惫。
但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
凌司皱了皱眉。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轻微地抽搐。
痛感不强烈，但位置非常精确——正好对应着刚才在虚拟体验中被烙印的地方。
“应该是神经残留反应吧...”他自言自语道。
长期进行高强度的精神净化工作，偶尔会出现一些轻微的后遗症。
这在净化员中并不罕见。
但当他关掉水龙头，走到镜子前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镜中的自己胸口皮肤光洁如常，没有任何外伤。
然而在皮肤下方，一个形状扭曲的黑色印记清晰可见。
那是一只蠕虫。
和刚才虚拟体验中的烙铁图案完全一致，仿佛真的被烧进了血肉之中。
它静静地潜伏在皮下，偶尔还会微微蠕动，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邪恶气息。
凌司的手颤抖着摸向胸口。
指尖触及的依然是正常的皮肤，但那个烙印却如此真实，如此清晰。
这绝对不可能。
虚拟体验不会在现实中留下任何痕迹，这是净化技术的基本原理。
他经历过无数次净化工作，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但眼前的事实却无法否认——一个本应只存在于虚拟世界的烙印，竟然真实地印在了他的血肉之中。
凌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连最基本的现实认知都可能是错误的，那么这个完美、无菌、充满秩序的世界，究竟还有什么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