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病房天花板像一张被漂白过度的画布，刺得人眼眶发疼。
那些本该清晰的记忆却如同指缝间漏下的细沙，越是急切地想要抓住，流失得越是彻底。
“现在还难受吗？”
温润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我转动酸涩的脖颈，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目光温柔得像是能融化冬雪。
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我迟疑地开口："你是......"他唇角轻轻颤动，像是要扯出个笑容却又中途放弃：“你不记得我了。”
那语气平静得过分，却带着某种压抑的紧绷感。
我下意识点头，视线飘向窗外的雨帘。
林羽修长的手指在病历卡上微微一顿，"家属关系"栏里"配偶"两个字的墨迹洇得格外深，像是被反复描摹过。
看着关系栏那里，这个认知让我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林羽的嘴角悄然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每天都会带来温度恰好的牛奶，杯壁上总贴着测过热度的指尖。
“你总说这个牌子的最好喝。”
他的声音轻柔，像是在拼凑一幅陌生又熟悉的拼图。
可那些所谓的"从前"，在我脑海中始终是一片空白。
雨声渐急，城市在窗玻璃上晕成模糊的水彩。
我举起小镜子，映出自己的眼神陌生凝视。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他端着掺了两颗方糖的红茶走进来，糖粒溶解的沙沙声与他袖口残留的消毒水气味奇异地令人安心。
那一刻，我仿佛成了迷路的雏鸟，本能地依赖着第一个遇见的人。
雨夜的记忆总是格外鲜明。
高烧突然袭来时，我蜷缩在床上瑟缩成团，窗棂被雨点砸得咚咚作响。
林羽慌乱地冲进来，薄荷水的凉意顺着毛巾渗入滚烫的太阳穴。
“以前......”过往的回忆闪回，我无意识地抓住他颤抖的手腕。
他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
待病养得起差不多了，他带我回了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书房镇纸下压着的备忘录笔锋凌厉，事无巨细地记录着我的喜好。
翻开相册时，每一页都是不同角度的我——熟睡的、微笑的、发呆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围绕着一个焦点。
然而，这些照片却给一种***感觉。
它们的角度和拍摄方式都显得有些奇怪，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被人偷***下的。
“乖宝……”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能够穿透我的灵魂，那是一种紧张和不安的表现。
我凝视着这些照片，那些零散的记忆开始渐渐浮现。
林羽，是我的哥哥……想起了曾经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被遗忘的瞬间重新涌上心头。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似乎在试图掩饰着什么。
我拿起唯一两人在孤儿院一起被收养离开，和养父母的合照照片，照片上的我笑容灿烂，而他站在我的身边温柔的注视着我。
初雪那天，天空中飘洒着洁白的雪花，我站在他的面前，微微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着围巾。
那是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当我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围巾时，淡淡的松木香钻进了我的鼻腔，那是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要是天气再暖一些……”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低下头，他的嘴唇如雪花般轻轻飘落，落在了我的唇上。
那是一个温柔而热烈的吻，带着冬日特有的凉意，却又有着灼热的呼吸。
我不禁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吻，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的唇柔软而湿润，与我的唇相互交融，让我陶醉其中。
就这样沉溺下去也好，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