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还会回来的！
““你的经历和我们岗位不太匹配。”
毕业即失业？
不，他连失业的资格都没有——他压根就没“业”过。
这时他手机屏幕亮起：XX贷尊敬的用户，您本期应还金额3852.71元己逾期3天，请尽快处理，以免影响征信并产生额外费用。
林逸拖着行李箱，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兜里只剩下最后的几十块钱。
“嗡！
嗡！”
手机的来电显示是“老妈喂！
妈！”
“小逸，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妈···工作···快找到了，爸的病···？”
“还是老样子！
你妹也快开学了！
家里···我下个月就能把钱寄回来！”
挂断电话，林逸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家？
没脸回去。
朋友？
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他瞥见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脸。
发黄的LED灯牌上，勉强拼出西个字——“忘忧网吧”。
网吧？
对，至少能遮风挡雨，还能蹭网继续投简历……林逸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老旧的玻璃门。
一股混杂着烟味、泡面味、汗味的空气灌进鼻子。
网吧内光线昏暗，几台老旧的机器前零星坐着几个眼神麻木的身影。
吧台后面，一个穿着破旧背心、嘴里叼着半截烟的中年男人抬起头。
“哟，小兄弟，包夜？”
老板的声音带着一股自来熟。
林逸捏了捏口袋：“老板……包夜多少钱？
我……可能钱不太够……”老板扫了一眼窘迫的林逸。
“嗨！
谈什么钱不钱的！”
老板大手一挥，烟灰簌簌落下：“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
看你这样子，刚毕业找工作呢吧？”
他绕过吧台，热情地拍了拍林逸的肩膀：“哥这店，地方破点，但心不破！
今晚，哥请你包夜！
免费！”
“免费？”
林逸愣住了。
“对！
免费！”
老板嘿嘿一笑：““今晚，哥请你！
就当交个朋友！”
他转身从吧台下面摸出一个黑色U盘：“不过呢！
帮哥个小忙。
随便找台机子，把这个小软件装上，叫《幻镜》，打开挂着就行！
啥也不用干！
就当帮哥测试个东西，挂满8小时，怎么样？”
林逸看着那个U盘，心里本能地升起一丝警惕。
“就……挂着就行？
不用干别的？”
林逸再次确认。
“对！
挂着就行！”
老板把U盘塞进林逸手里：“对了，戴上耳机！
这软件……有点声音效果，戴上体验更好！”
林逸点点头，走向角落一台最破的机器。
电脑嗡嗡作响，开机慢得要死。
插上U盘，双击那个图标扭曲的“幻镜.exe”。
屏幕一闪，没有华丽界面，只有纯黑背景上一个缓慢旋转的白色漩涡，空洞地凝视着他。
耳机里传来低沉、断续的嗡鸣声！
刚戴上耳机，一股沉重睡意猛地袭来，眼皮重若千钧。
不对劲！
他想挣扎，但身体像被抽空了骨头。
屏幕上那个白色漩涡骤然放大、加速旋转，将他最后一丝清醒意识彻底吞噬……腐烂的巨手抓向他的脸！
燃烧的废墟中，怪物嘶吼着扑来！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穿在了他脚上！
溺水、坠落、被追逐、被肢解……各种噩梦的片段毫无逻辑地拼接、循环、升级。
“醒醒！
小兄弟！
包夜结束了！”
肩膀被用力推搡，林逸猛地惊醒。
“怎么样？
睡得…还行？”
老板的笑脸凑在眼前。
林逸喉咙发干，声音嘶哑：“我…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那个软件…噩梦？”
老板故作惊讶地挑眉：“年轻人压力大嘛！
做梦释放释放，好事儿！”
他麻利地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拿着！
不错啊，脑子挺活泛的！”
“这···什么意思？”
林逸看着桌上的钱。
“测试啊！
你测得不错！”
老板俯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哥看你有潜力！
以后有困难，晚上就来！
老规矩！”
他压低声音：“你…肯定还会回来的。”
林逸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反驳：“切！
我灰太狼啊？
还‘我会回来的’？
今天老子肯定能找到工作！”
他抓起钱塞进口袋，拖着炸裂的脑袋，踉跄的冲出了“忘忧网吧”。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
简历石沉大海，白眼和拒绝是唯一的回应。
傍晚，精疲力竭的林逸想找个旅馆歇脚。
一摸口袋——空的！
那崭新的五百块，不翼而飞！
像从未存在过。
他站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街角那盏“忘忧”灯牌。
又推开了那扇铁门。
老板似乎毫不意外：“哟？
回来啦？
我就说嘛！
来来来，老位置给你留着！”
同样的U盘，同样的破耳机。
这一次，林逸熟练的坐下、插盘、运行《幻镜》、戴上耳机。
熟悉的沉重睡意再次袭来……这一次，不再是噩梦。
他梦见了碧海蓝天，柔软的沙滩，温柔的海风拂过脸庞。
梦中，他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父母欣慰的笑容如此真实…甚至有一个模糊却无比美好的身影依偎在身旁…一夜美梦，香甜得不可思议。
“醒醒！
小伙子！
天亮了！”
老板的声音将他唤醒。
林逸睁开眼，精神竟有些难得的愉悦。
“啧啧啧！”
老板搓着手：“小伙子，你…表现太好了！
简首是为这行而生的！”
他这次首接拍出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拿着！
一千！
这是你应得的！”
一千块！
林逸看着那厚厚的一小叠，心跳加速。
“老板…这到底…哎呀，拿着钱快走吧！
年轻人，大好时光别浪费在我这破地方！”
老板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他手里，几乎是把他推出了门。
林逸走到公交站台，把手伸进口袋——他要好好数数这救命钱！
指尖触到的，是粗糙的帆布内衬。
空的！
他发疯似的把背包里所有东西倒在地上——几件皱巴巴的衣服、洗漱用品、简历散落一地。
那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