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忆与暗涌
沈侯爷看着女儿骤然锐利的眼神,虽有疑惑,却更多是欣慰——女儿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沈惊雁却没歇着。
她知道沈轻柔不会善罢甘休,那女人藏在心底的恨,是十年锦衣玉食也喂不饱的毒。
午后,她借口整理父亲的旧书,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书架最高层的暗格里,藏着父亲当年从北境带回的兵防图,前世沈轻柔就是趁她不注意偷了去,给沈家扣上了“通敌”的罪名。
指尖刚触到图册的封皮,窗外忽然飘进一张卷着石子的纸条。
展开一看,是墨渊的字迹:”西市“锦绣庄”的账房先生,是沈轻柔与北境细作的联络人。
“沈惊雁指尖微顿。
她记得这家布庄,前世沈轻柔常以采买为名去那里,每次回来都眉飞色舞,那时她只当是少女爱俏,从未深究。
“小姐,墨公子派人送了东西来。”
挽月捧着食盒进来,揭开盖子,里面是一碟桂花糕,热气腾腾,“来人说,这是墨公子亲手做的,用的是今年新收的桂花。”
桂花糕的甜香漫开来,沈惊雁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相国寺。
她偷偷把他从狗洞里拉出来,他浑身是伤,却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饼子。
她把桂花糖塞进他嘴里,他嚼着糖,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惊雁。”
她晃了晃腰间的玉佩,“惊鸿的惊,鸿雁的雁。”
他盯着那玉佩看了半晌,从颈间拽出根红绳,上面系着半块断裂的玉:“我叫阿渊,墨渊。
这玉佩……以后还你完整的。”
后来她才知道,那半块玉是墨阁阁主的信物,而他那时正因阁内夺权被追杀,是她无意中救了他一命。
“小姐?”
挽月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沈惊雁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清甜,和记忆里的味道几乎重叠。
她提笔在纸条背面写:”今夜三更,我与你同去。
“子时刚过,沈惊雁换上夜行衣,翻墙出了侯府。
街角的阴影里,墨渊己等在那里,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见她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从袖中取出枚小巧的银面具:“戴上。”
面具贴合她的脸型,只露出双眼睛。
墨渊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尖,两人都顿了顿,夜色里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你不必亲去,危险。”
他低声道。
“沈轻柔的事,我想亲手了结。”
沈惊雁抬头,月光透过面具的缝隙,映得她眼神清亮,“何况,有墨阁主在,我怕什么?”
墨渊喉间低笑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披风的领口:“倒是信我。”
锦绣庄的后院库房锁着三道铜锁,墨渊只用一根细铁丝,三两下就尽数撬开。
库房里弥漫着布料的霉味,沈惊雁按他所说,在最角落的樟木箱底翻出一本蓝布账册。
刚翻开,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人!”
墨渊一把将她拉到横梁上,自己则用披风将她裹在怀里。
沈惊雁的脸贴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下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沈轻柔的心腹丫鬟,正鬼鬼祟祟地往木箱里塞一个油纸包。
“……姑娘说,这批药材得尽快送到北境,万不能让墨阁的人察觉……”等丫鬟走后,墨渊才松开她。
两人从横梁上跃下,沈惊雁脸颊发烫,故意低头翻账册:“你早知道她们今夜会来?”
“墨阁的密探盯了半月。”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漾起笑意,“只是没想到,能借机会抱到沈小姐。”
沈惊雁抬眼瞪他,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含着,防迷香。”
药丸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她刚含住,就听见墨渊忽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方才在梁上,你心跳得很快。”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那里面盛着细碎的星光,和毫不掩饰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