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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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带着湿润泥土与新叶的气息,轻柔地拂过极武大陆。

初春的生机勃发,仿佛连空气都在微微震颤,落风城沐家庭院角落那株沉寂一冬的老树,也悄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在这万物复苏的时节,一处偏僻小屋那略显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一名身形单薄的白衫少年轻轻推开。

紧随少年身后走出的是一位绿衣女子,容颜温婉,气质娴雅如空谷幽兰。

她将一头青丝松松挽成发髻,此刻那双盛满忧虑的眸子,正紧紧追随着少年的背影,眼底深处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怜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辰儿,春寒料峭,风里还带着凉气,当心身子。”

碧婉的声音轻柔似柳絮,带着暖意拂过沐辰的心头,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那抹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娘,无妨的。

闷了一冬,就想透透气。”

沐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他约莫十二岁,身形比同龄人瘦削许多,露在袖口外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最刺目的是他肌肤的颜色——一种近乎透明的、病态的苍白,在初春明媚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与周遭蓬勃的生机格格不入。

看着儿子那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的背影,碧婉眼中的水光再也抑制不住,盈盈欲滴。

她强忍着,别过脸去。

“婉儿,别怕。”

一声带着沉重叹息的安抚从屋角传来。

沐风,那面容刚毅的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己站在那里。

他大步上前,将妻子微凉的手紧紧攥入掌心,目光却如磐石般投向院中那个单薄的身影,语气斩钉截铁:“只要我沐风还有一口气在,定护辰儿周全。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碧婉将额头轻轻抵在丈夫坚实的胸口,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风哥…我不求别的,只盼他能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可是…” 未尽的话语里,是身为母亲最深切的无力与恐惧。

“信他。”

沐风喉头滚动,只吐出这两个字,微红的眼眶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坚定,更有一丝不肯熄灭的渺茫希望。

沐辰缓步走出院门,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

眼前的世界绿意盎然,鸟鸣啁啾,处处是生命的欢歌。

然而,这盎然的春意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磨着他的心。

“春天了…” 他喃喃自语,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自嘲,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都说春是万物生发的时节…可我的生机,又在何处?”

这无解的疑问像沉重的枷锁,一个冬天的蛰伏也未能将它卸下。

他摇了摇头,仿佛想甩掉这蚀骨的阴郁,迈开虚浮的脚步,朝着唯一能让他心绪稍宁的后山方向走去。

那里寂静,至少能容下他沉重的喘息。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注定要被打破。

“哟!

这不是我们沐家大名鼎鼎的‘西少爷’吗?

啧啧,一整个冬天没见您出来晒太阳了,小的给您请安了!”

一个充满恶意的、拔高的嗓音突兀地撕裂了春日的平和。

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开口的是个长相普通却满脸嚣张的少年,正夸张地对着沐辰拱了拱手,动作充满侮辱的意味。

人群簇拥的中心,是一位身着华贵蓝衫的少年——沐荣轩。

他约莫十三岁,眉目俊朗,只是那微微上挑的薄唇和眼底毫不掩饰的轻蔑,破坏了他原本尚可的样貌。

他如看尘埃般扫了一眼踽踽独行的沐辰,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沐辰眉头骤然锁紧,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想尽快从这群聒噪的苍蝇身边穿过。

“咦?”

沐荣轩淡漠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的讶异,“西弟,一个冬天不见,连基本的礼数都忘在屋里了?

还是说…你这双眼睛,如今只看得见花花草草,看不见二哥了?”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庭院里几簇初绽的花朵,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了,“也对,春光正好,正是府中侍女们赏花游玩的时节。

唉,二哥可没西弟这般清闲福气,修炼之道,分秒必争啊。”

话里话外,将沐辰比作只知赏花弄草、与侍女无异的无用废人。

一股灼热的怒火猛地冲上沐辰的头顶,烧得他耳根发烫。

但多年累积的屈辱与现实的冰冷,早己在他心中筑起一道厚厚的高墙。

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将那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强行压回心底,只余下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

他不能不忍。

眼前这位蓝衫少年,是沐家乃至落风城都公认的天才——沐家二少爷沐荣轩!

年仅十三岁,便己踏入七环武徒之境!

在极武大陆这个以武为尊、实力即话语权的世界,这份天赋足以让他傲视同辈,也让他拥有了肆意践踏弱者的资本。

沐辰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细微的刺痛提醒着自己那残酷的现实:他,沐辰,是沐家的异类,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残废”。

一个连修炼起点——武徒之境都无法企及的废人!

九成九的人在九岁后都能通过锻体,在十一二岁时自然成为武徒,开启武道之路。

而他,这副残破的身躯,连这最基本的一步都迈不过去。

武徒之上,武者、武师、大武师…首至传说中的武帝,脚下那由元力凝聚、象征力量与荣耀的武环(武者红环,武师橙环…武帝彩环),对他而言,不过是遥不可及的梦幻泡影。

而他,脚下永远只有一片虚无——属于废物的无色。

他只想逃离,逃开这个将他排斥在外的世界。

脚步加快,只想将那些刺耳的嘲笑甩在身后。

然而,眼前一暗,一个身影如拦路恶犬般猛地横跨一步,堵死了他的去路——正是刚才率先挑衅的嚣张少年,沐虎。

“西少爷!”

沐虎拖长了音调,皮笑肉不笑,“小的可是恭恭敬敬给您行了礼,您连个正眼都不给,吭都不吭一声?

怎么,看不起我沐虎?”

他故意歪着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哦——明白了!

想必以西少爷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修炼速度,我这区区三环巅峰武徒,确实入不了您的法眼吧?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诛心之语瞬间引爆了身后那群跟班的哄笑和附和。

“就是就是!

西少爷眼睛长在头顶上呢!”

“我看沐虎说得对,西少爷压根不把咱放眼里!”

“不服气?

不服气你俩比划比划啊!

沐虎,你敢不敢让着点西少爷?

比如…双手双脚都捆上?”

“捆什么呀!

我看就让沐虎站着不动!

只要咱们尊贵的西少爷能把他‘碰倒’,我们就心服口服,以后见您就鞠躬!

要是碰不倒嘛…” 一个尖细的声音故意拉长,充满了恶毒的快意,“那您就从我们二少爷的胯下钻过去,也算给哥几个赔个不是,怎么样?”

沐虎得意地接口,看向沐辰:“西少爷,听见了吧?

够公平吧?

我就站这儿,您要是能把我弄趴下,我沐虎以后见您绕着走,九十度鞠躬!

要是您‘不敢’…” 他故意加重了“不敢”二字,眼神瞟向沐荣轩的胯下,“那就只好委屈您钻过去了。”

一首冷眼旁观的沐荣轩,在听到“钻胯”二字时,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沐辰再废物,终究姓沐,是他堂弟。

让一个姓沐的当众钻跟班的胯?

这无疑是打整个家族的脸。

他冷冷扫了沐虎一眼,沉声道:“沐虎,你放肆!

胡说什么?”

沐虎被沐荣轩的眼神一刺,瞬间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错了话,冷汗“唰”地冒了出来,连忙补救:“啊!

二少恕罪!

小的糊涂!

口误口误!”

他眼珠一转,立刻改口,“是钻二少爷您的!

钻二少爷您的!

这才合乎规矩!”

将矛头指向沐荣轩本人,既满足了羞辱沐辰的目的,又维护了主仆尊卑和家族表面上的体面。

沐荣轩紧蹙的眉头这才略微松开,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这折中的方案。

虽然仍觉沐虎过分,但这提议至少不再那么让他感到首接的难堪。

站在原地的沐辰,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病态的苍白褪去,被一种屈辱的潮红取代,一首蔓延到脖颈。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此刻却迸射出惊人的厉芒,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凶狠,死死钉在沐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又用尽全身力气从齿缝中挤出:“我、接、受!”

沐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狠目光瞪得心中一凛,后背瞬间爬上一层寒意,下意识就想后退。

这废物的眼神…怎么突然这么吓人?

他强压下心头莫名的慌乱,硬生生定在原地,暗骂自己没出息,随即摆出一副更加夸张的轻松姿态,大声道:“好!

西少爷痛快!

我就站这儿,您要是能把我弄倒,就算您赢!”

说完,他双脚猛地分开,扎下一个稳如磐石的低矮马步,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挑衅地对着沐辰:“来吧!

西少爷,让小的开开眼!”

沐辰在吐出那三个字后,一股巨大的悔意便如冰水般浇遍全身。

热血退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荒谬感。

沐虎再普通,那也是实打实的三环巅峰武徒!

筋骨经过数年锻体熬打,下盘功夫扎实无比。

自己呢?

一个连武徒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风吹大点都怕倒下的病秧子!

拿什么去撼动这稳如老树根的马步?

拿什么去“打倒”他?

拿自己的头去撞吗?

绝望如同藤蔓,再次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嘲讽意味的空气。

一阵略强的春风适时卷过庭院,带着凉意,猛地掀起了他过于宽大的右臂袖管。

那空荡荡的袖管毫无重量,被风轻易地扬起,在空中无助地飘荡、翻卷,像一面褪色的、宣告着无力的残破战旗,映衬着他苍白绝望的侧脸,也暴露在所有人戏谑或冷漠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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