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巾小兵
冀州,广宗城外(今河北威县东)。
昨晚黄埔嵩带兵夜袭,张梁战死,三万黄巾被杀,五万人跳河赴死。
张角被开棺戮尸。
这场激烈的战斗己接近尾声,喊杀声逐渐消散。
战场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鲜血将土地染成了暗红色。
汉军士卒们开始打扫战场。
一些士卒手持长枪,谨慎地在尸体间穿梭,防止有漏网之鱼。
另一些士卒则忙着收集散落的武器和铠甲,将它们堆放在一起。
还有人在搜寻着受伤未死的敌军,把他们集中起来看管。
一位年轻的士卒蹲在一具黄巾军士兵的尸体旁,从其腰间取下一个破旧的钱袋,打开看了看。
里面只有几枚铜钱,被他摸到手心,又将钱袋扔回原处。
这时,不远处传来战友的呼喊声。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一个瘦骨嶙峋的黄巾小兵,从死人堆里睁开眼睛。
眼皮掀开的刹那,两股记忆洪流在脑海里轰然碰撞、融合。
前世,灯红酒绿的蓝星都市,碌碌无为的牛马人生。
今生,广宗战场,一个名为钟二愣子的黄巾小卒。
冀州常山人。
父母饿死,孤儿开局。
饥饿、绝望、刀枪加身的剧痛…最后定格在冰冷的尸堆里。
享年十五岁。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广宗战场…呵。”
钟典的喉咙动了一下,发出嘶哑的声音。
干裂的嘴唇上,沾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沫。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感到一阵恶心。
“他娘的,什么命啊这是。”
前世的钟典被泥头车撞死。
没想到穿越了,还是这么悲催。
“坑爹啊,黄巾起义都完蛋了。
让我穿越早一点多好。”
不过钟典不知道,在穿越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敲门鬼”的力量,正蛰伏在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触手可及。
“敲门鬼?”
钟典内心一惊。
“那不是神秘复苏里的厉鬼吗?
敲门必死,还有恐怖的带有腐蚀性的鬼域。
第一次出场就几乎团灭了整个大昌市七中。”
钟典想不明白,为什么神秘复苏里的鬼会随自己来三国。
在原主的印象里,就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虽然大家都相信大贤良师的符水。
但钟典知道,大家信的不是符水,而是符水里的稀粥。
就在这时。
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鄙的喝骂,撕破了战场的死寂。
“呸!
晦气。
翻翻看,还有没有能喘气的黄巾崽子。”
“这有个娘们儿…可惜,死透了。”
淫邪的笑声夹杂着刀尖拨弄尸体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气息,重重地踩在泥泞血污的地上。
钟典连眼珠都懒得转动,依旧靠着一具冰冷的无头尸体,仿佛在闭目养神。
但他的嘴角悄然弯起,勾勒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一个穿着破烂皮甲、满脸横肉的汉卒走了过来。
提着一把尚在滴血的环首刀。
骂骂咧咧地翻开了钟典旁边的一具尸体。
露出了下面钟典沾满血污的脸。
汉卒的动作猛地顿住。
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对上了钟典那双刚刚睁开的、深不见底的幽瞳。
“嗬!
这儿还有个没死透的蛾贼崽子!”
他脸上的惊愕瞬间化为狂喜,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
高高扬起环首刀,狞笑着对准钟典的脖颈:“小崽子,爷爷送你…”但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只见钟典慵懒地抬起了一只手。
对着自己身侧那扇被踹塌了半边、几乎被尸体掩埋的破旧门板轻轻叩下。
“咚,咚咚。”
沉闷、怪异的敲门声。
如同枯骨敲击在腐朽的棺木上。
声音落下的刹那——轰!!!
一股无法形容、粘稠到极致的深邃黑暗,以钟典为中心,毫无征兆地扩散开来。
带着一种阴冷、压抑,让人瞬间就激起鸡皮疙瘩的气息。
更蕴含着可怕的腐蚀力。
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瞬间膨胀。
所过之处,光线被彻底吞噬。
泥土中顽强钻出的几株小草,还有死去的黄巾。
在黑暗触及的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斑驳,发霉,腐烂,化为飞灰。
几滴尚未干涸的粘稠血珠,顷刻间凝固、发黑、碎裂。
仿佛一瞬间就过去了几十年岁月。
鬼蜮降临!
粘稠、阴冷、腐朽的黑暗,瞬间淹没了以钟典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的一切。
那高举屠刀的军汉,脸上的狰狞狂喜如同被泼了强酸的画布,瞬间扭曲、定格。
他浑浊的眼珠里,最后倒映出的。
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绝对黑暗。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
他身后几步外,另外西个正在翻找尸体、割取战利品的官军,动作同样僵硬在原地。
他们脸上的贪婪、麻木、凶戾,被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瞬间取代。
他们的身体想要尖叫,想要逃跑。
但在这腐朽的鬼蜮之中,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
时间,在这片深邃腐朽的黑暗鬼蜮中,失去了意义。
下一秒。
没有惊天动地的喊杀,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到极致的簌簌声。
如同…风化的朽木在无声地碎裂。
那高举环首刀的汉卒,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冲刷,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裂纹。
皮肤、血肉、骨骼…在腐朽鬼蜮的力量下,失去了所有生机和韧性,脆弱得如同干燥的沙堡。
紧接着,在另外西个官军极致恐惧、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的注视下——无声无息地、彻底地腐化了。
五具尸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的朽烂木偶。
首挺挺地、僵硬地向后倒去,砸在血污泥泞的地上,发出沉闷的“扑通”声。
环首刀“当啷”掉落,刀身上迅速爬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如同在地下埋藏了百年。
方圆十丈之内,死寂无声。
连远处乌鸦贪婪的嘶叫都消失了,仿佛被这片骤然降临的腐朽黑暗彻底扼杀。
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消散,重新蛰伏回钟典的体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钟典缓缓放下那只叩击门板的手。
动作优雅而从容,如同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他依旧靠在冰冷的尸体上,甚至连位置都未曾移动半分。
脸上、身上糊满了之前溅上的血污脑浆,此刻更沾染了些许那灰白色的骨尘,显得更加污秽不堪。
“这就是敲门鬼的力量吗?”
他低声自语。
“既来之,则安之。
三国,我特么来了。
钟二愣子,放心去吧。
就让我钟典替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