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踩着冻得嘎吱作响的雪路去上班,路过王家铺子时,王秀兰正抱着柴禾往屋里走,嘴里还喊着:“长安,今天晚了啊。”
“昨晚加班到十二点,今早多睡了会儿。”
李长安笑着回应。
长街不长,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但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冒着热气——那是早起烧炉子的烟味,也是这条街的味道。
赵有才一边点着烟,一边推着破自行车往外走,嘴上叼着馒头:“长安,听说厂里要调工资了,你车间是不是有名额啊?”
李长安摇摇头:“传的吧,谁知道呢。”
厂里工人一个月西十多块工资,能不能涨两块,就是家里一年能多几斤肉的事。
可就是这几斤肉,足够让长街上的人念叨一个月。
那天上午,车间主任叫李长安去办公室,语气很郑重地说:“老李,厂里要派一个人去南方考察新设备,你有兴趣吗?”
李长安愣了一下,南方,那是他只在广播里听过的地方……李长安的脑海里,南方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温暖的阳光,奔忙的工人,机械设备的轰鸣声。
“去南方考察设备?
这可真是大机会。”
王秀兰见李长安迟迟没有表态,忍不住插话:“你要去,咱家就能过上好日子。”
李长安低头想了片刻:“我考虑考虑。”
翌日,李长安带着自己不到一百块的存款,踏上了前往南方的火车。
那是他第一次走出这座城市,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火车车厢内的空气有些潮湿,旅客们交谈的声音嘈杂,但李长安却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
夜晚,火车停运时,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思绪万千。
“南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长安自问自答,仿佛要给自己找一个信念。
他没有告诉妻子和孩子自己的担忧,只是每一次收到家里寄来的信,都会感到一股温暖涌上心头。
两个星期后,李长安终于回到长街。
王秀兰早早在门口等着,看到丈夫安然归来,她的脸上满是笑意:“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怎么样,南方的活好做吗?”
李长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封,里面夹着厂里发来的通知:“经过考察,李长安有机会去南方的合作企业工作,待遇提高,工龄延长。”
“终于有机会了。”
李长安深深吐了口气,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然而,李长安的南方之行并不像他预想的那么顺利。
厂里的重组、南方公司对他的要求,以及夫妻间的矛盾,让他变得越来越迷茫。
王秀兰并不支持他去南方,她担心他一个人在外会遭遇更多的困难。
两个人的关系开始有了裂痕。
“你怎么这么执拗?
咱们就在这里过日子不好吗?”
王秀兰哭泣着说,眼泪在灯光下闪烁。
李长安低下头,默默无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