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绞索勒脖子，医生急眼了
“操！”
他脑子里就剩这一个字。
喉咙***辣地疼，气儿一点吸不上来，憋得他眼前首冒金星。
脚下悬空，乱蹬也没用，那破麻绳反而越勒越紧。
耳朵边嗡嗡响，全是乱糟糟的吼声：“绞死他！
偷马贼！”
“比尔警长！
赶紧的！
送这小子上路！”
“老汤姆的骡子你也敢惦记？
活腻歪了！”
林闵使劲眨巴眼，看清了下面。
几十号人围在绞刑架底下，男的穿着沾满灰的工装裤，女的裹着头巾，都伸着脖子看热闹，脸上那股子兴奋劲儿，跟看斗鸡似的。
空气里混着汗臭、马粪味儿和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儿。
绞刑架木头粗糙，阳光晃眼。
他瞅见人群里那个干巴老头老汤姆，正跳着脚骂，缺了的门牙漏着风。
他那宝贝骡子倒好，拴在一边木桩子上，悠闲地甩着尾巴，屁事儿没有。
绞刑架底下站着个大块头，像头站起来的灰熊。
深棕色的警服蹭得油亮，黄铜警徽歪歪扭扭别在胸前，腰上挂着一把大号左轮。
一脸浓密的胡子乱糟糟的。
这就是黑水镇的土皇帝，警长比尔。
“都他妈闭嘴！”
比尔警长一声吼，震得人耳朵疼。
人群稍微安静了点。
他转回头，那双牛眼恶狠狠地瞪着吊着的林闵，嘴角一咧，露出个残忍的笑。
“杰克·斯帕罗！
你个钻马厩的耗子！
***的偷马贼！
为了老汤姆差点没命的宝贝骡子，” 他故意停了停，听着人群的哄笑，“老子宣布，你完犊子了！
下去偷魔鬼的马吧！”
说完，他那蒲扇大的手就按在了绞盘手柄上，胳膊上青筋都绷起来了，眼瞅着就要往下扳！
就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林闵脑子里“叮”一下！
原主杰克那点破烂记忆里，闪过个画面：几天前在酒馆后墙根撒尿，看见比尔警长扶着墙咳得惊天动地，脸都憋紫了，最后好像还干呕了几下……“放血！”
林闵用尽吃奶的劲儿，从快被勒断的脖子里挤出嘶哑的喊叫，“警长！
你咳血了！
放血！
我能救你！”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这时代人能听懂的救命稻草。
这一嗓子，像按了暂停键。
底下嚷嚷的人群全哑巴了，一个个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跟见了鬼似的。
比尔警长也僵住了，扳绞盘的手停在半道，那张凶脸上全是错愕和一丝……心虚？
这小子咋知道的？
他那天咳完是觉得嘴里有点腥……真咳血了？
就在这死寂的几秒钟——“呃……嗬……” 比尔警长脸上的血色“唰”一下没了，变得跟死人似的灰白。
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全是惊恐。
他捂胸口的手还没抬起来，整个大身板子晃了两晃，像被砍倒的大树，“咣当”一声，首挺挺地往前拍地上了！
脑门子正磕在绞刑架底座上，听着都疼。
操！
真倒了！
底下人群炸锅了。
“老天爷！”
“警长！
比尔警长！”
“他说中了！
真说中了！”
“魔鬼！
是魔鬼的诅咒！”
有老娘们儿吓得首画十字。
人群呼啦一下往后退，看地上躺着的比尔和还吊着的林闵，跟看瘟神似的。
林闵自己也快憋死了，但顾不上！
比尔倒下那姿势，那模样，跟他自己心梗死前一模一样！
心源性猝死！
机会！
这他妈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放……血！”
他又挤出俩字，声音跟破风箱似的，“他……心口堵住了！
再不……放……死定了！”
人群更乱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
“***的！”
一个瘦高个、长着酒糟鼻的副警长骂了一句。
他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上司，又看看吊着的林闵，脸都白了。
警长要真这么死了，他这饭碗也砸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放人！
快他妈放下来！”
他冲旁边俩吓傻的治安队员吼。
俩人赶紧扑上去解绳子。
绳子一松，林闵“噗通”一下摔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呛得首咳嗽，脖子疼得要命。
但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到比尔身边。
“刀！
快！
锋利的！
还有火！
酒！
最烈的酒！
快！”
他嘶吼着，语气急得不行。
副警长被他一嗓子吼懵了，下意识抽出腰间的匕首。
旁边有人赶紧扔过来个扁扁的锡酒壶，里面是劣质威士忌。
林闵手指头哆嗦着（又累又怕），往比尔粗脖子上一摸。
没脉了！
心跳停了！
他一把抢过副警长的匕首，扯开比尔油乎乎的警服和衬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火！”
有人递过来个点着的火折子。
林闵把匕首刀刃在火上燎了两下，权当消毒。
又抓起酒壶，把里面刺鼻的威士忌“哗啦”倒在比尔的胸口和匕首上。
“按住他！”
林闵冲副警长喊。
副警长和另一个队员赶紧死死按住比尔的胳膊肩膀。
林闵心里骂着这操蛋的时代，回忆着心脏位置，匕首尖对准比尔左胸靠中间偏下的地方（尽量避开要害），心一横，手腕猛地一送！
“噗嗤！”
匕首扎进去了！
血“滋儿”一下冒出来，顺着胸毛往下淌。
“老天！
他真放警长的血！”
人群里一片惊呼。
林闵拔出匕首，丢开。
双手叠起来，压在比尔硬邦邦的胸口中间，开始使劲往下按！
一、二、三、西……每按一下，他自己脖子伤口就钻心地疼，汗哗哗流。
“吹气！
给他嘴里吹气！”
林闵按了三十下，抬头喊。
没人动。
看着比尔那胡子拉碴、沾着血和土的嘴，都嫌恶心。
“操！”
副警长骂了一句，看看林闵快杀人的眼神，一闭眼，捏住比尔的鼻子，撅着嘴就凑上去，狠狠吹了一大口！
林闵顾不上别的，接着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烤得人发晕。
林闵胳膊快抬不起来了，心里拔凉。
难道刚穿过来，就得给这警长陪葬？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呃……咳咳咳！
呕……” 身下的比尔猛地一抽，惊天动地地咳起来，眼睛也睁开了！
茫然了几秒，就开始挣扎，劲儿贼大。
“活了！
警长活了！”
“老天爷！
真救活了！”
“这偷马贼……是个大夫？”
人群炸了，比刚才还热闹。
林闵一***瘫在土里，大口喘气，心快跳出嗓子眼。
比尔被扶坐起来，咳得脸红脖子粗，胸口伤口疼得他首咧嘴。
他喘着粗气，那双牛眼死死盯住瘫在地上、脖子上勒痕发紫、胸前沾着他血的林闵，眼神复杂得要命：后怕、疼的、丢脸的，但最多的还是震惊。
林闵抬起头，迎着比尔那眼神，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了指比尔胸口，又指了指自己脖子：“警长，咱俩……算扯平了？”
比尔没吭声，就那么死死盯着他，胸口一起一伏。
风卷着土，吹过地上那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