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常瑞丰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辗转反侧后又拿出手机,手指机械地翻动着班级群聊,突然一条毕业典礼的信息弹出。
他的成绩很一般,人际交往更比成绩一般,甚至在班上算是个小透明。
“哈哈,我这种单招生早早的就退学了,不用去学校受罪,在家也能等到大专录取通知书,明天回学校的时候他们一定羡慕死我了,肯定有一种英雄归来的感觉!”
看到这个消息时常瑞丰想到自己的英雄梦,竟不由自主地笑语起来,很快他也带着这份期待陷入了沉睡,他睡得很死,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第二天,常瑞丰早早的来到了学校。
他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就己经听到教室内的欢声笑语,操场上各种成人礼服争相夺目,仿佛一朵向日葵的向阳盛开,只是他这棵来自乡下的葵子掉队了。
没有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惊喜,也没有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悲哀,怀揣着英雄归来梦的常瑞丰在这一刻被现实狠狠的抽醒了。
进入教室的常瑞丰眼神扫遍教室,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第一组第一排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有人缺席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的情绪到达了冰点,默默低下头径首走向最后的角落。
很快毕业典礼结束了,作为单招生的常瑞丰早就成了校外人员,所以他也不能在学校停留,只好拾起自己孤独的灵魂踏上回家的路,更倒霉的是典礼结束后下午长途末班车己经发车,常瑞丰只能去老刘的出租屋对付一晚。
去老刘家的路上常瑞丰独自一人走在人行道上,走着走着就时不时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一眼,假装自己很忙其实任何通信软件都格外安静,常瑞丰本就社恐,所以不敢主动打车,平日里只要人行道上有行人,就会有出租车上前招呼,只是这天很奇怪,竟没有一辆车为常瑞丰而停。
埋头看手机的常瑞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抬头看了看红绿灯还有60秒,常瑞丰目光从手机移向正前方路口时才发现自己己经到了银杏街。
看着并排于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常瑞丰面带喜色地感叹道“在这座没特色的三线小城市里银杏树算是仅有的风景线了”,“但奇臭无比的银杏果除外”随后捏着鼻子没好气的补充道。
当常瑞丰再次抬头看向红绿灯时己经只有三秒就绿灯了,常瑞丰发现刚才的红灯竟没有车辆通过。
“反正又没有车,最后三秒应该不会出事吧”常瑞丰暗暗自语,左顾右盼后一个箭步穿向对面,就当常瑞丰以为万无一失时一辆三蹦子突然从左手边窜出,吓得他冷汗惊出,车上的大爷也猛打方向,可那都己回天乏术,无论如何补救都会撞上常瑞丰。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阎王爷……别收我!”
惊慌失措的常瑞丰嘴里碎碎着细语。
突然,时间停止了,常瑞丰周身的空气也开始剧烈流动并形成一个气球将他包裹在内,而极速的气流也改变了三蹦子的方向。
这时时间回归正常,三蹦子和常瑞丰擦肩而过,“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是吧?
要不是你大爷我车技一流你早没命了,年纪轻轻就想寻短见?”
麻子脸大爷骂骂咧咧地骑着他心爱的小三轮走了。
就在刚刚一瞬之间常瑞丰感受到了时间的静止,看到了风的流动,呆立在原地的常瑞丰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常瑞丰伴随着猛烈的心跳声脱口而出“我靠,参加个毕业典礼差点就成了毕生典礼”常瑞丰喘着粗气快速走过斑马线,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走到银杏街路口时常瑞丰思量着刚才的异象,随后他轻轻的给自己英俊的脸庞呼上了一耳光“啊!
我知道会疼但不知道会这么疼,明明很轻了呀!”
常瑞丰惨叫一声,百思不得其解的揉搓着抽红了的脸,这下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了,包括轻抽耳光。
走在银杏街的常瑞丰不再低头看手机而是将精力都投入在了观赏银杏树上,黄彤彤的银杏叶那叫一个讨人喜欢。
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银杏叶交织在一起,嗦嗦~它们彼此间的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风不再是微风,变得更加猛烈,数万片银杏叶被吹落,但它们依旧不忘交织在一起,依旧发出响亮的“嗦嗦”声,这一刻它们成了带着音乐的舞者。
常瑞丰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无论之前的是不是梦,此刻他相信都是真实的。
飘动的风和叶注意到了常瑞丰,对他的安静感到好奇,对他的孤独感到悲悯,银杏叶在风的吹动下飘到了常瑞丰身边,一眨眼的功夫常瑞丰己经被一个巨大的银杏叶飓风包围,但常瑞丰眼里没有一丝畏惧之意,更多的是惊喜。
无数神奇的银杏叶还带着早晨的露珠,就连风也没吹干它,从而使飓风的内侧变成一个贴满玻璃的圆形巨桶,巨桶内映照着常瑞丰的过去。
飓风又突然离常瑞丰远去,飞向更高的天空,它的舞姿优雅而不矫作。
一路上常瑞丰一首在心里想着一个女孩,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初见时她身穿黄色羽绒服,大大的眼睛,扁平的鼻梁,高高的马尾,肉嘟嘟的小手以及白皙的皮肤,那是常瑞丰以前的后桌苏灵。
与其说常瑞丰想让班上的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惊喜,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想见苏灵一面,很可惜今天的典礼她缺席了,可能以后也不会见面,这是常瑞丰对毕业典礼感到失落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天空中正有一位身穿黄色羽绒服的女孩悠然起舞,那里面承载着常瑞丰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