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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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叶从小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她常常穿着漂亮的衣服出现,梳着精致的小辫子蹦蹦跳跳的,小头花小发卡总是不重样。

她买了新的贴画,别的小朋友说喜欢,她就首接送给人家了,零食自己还没吃上几口,她就把几乎一整袋分给了大家。

虽然她充满元气,但是她比其他小朋友更胆小更爱哭一些。

大人们说她娇气,喜欢喊她小哭包。

她非常不喜欢被这样喊,但父母觉得只是昵称,并没有在意。

“小哭包呀么小哭包~”这一年的暑假,她都己经9岁半了,竟然还要被一个刚认识的小男孩喊外号,就更加不乐意了。

男孩和她一般高,皮肤晒的有点黑,一看就很调皮很贪玩。

“你才是小哭包呢!”

林若叶眉头紧皱,生气地嘟起小嘴。

“你就是小哭包,我爸爸妈妈都说你是小哭包,哈哈哈……我己经长大了,我现在己经不是小哭包了!”

“小哭包呀么小哭包~”男孩不依不饶。

林若叶气得要上去打他,男孩转身就跑。

你追我赶,跑到了一个废弃的假山水池旁,小男孩还在笑着闹着,只听噗通一声,他转头一看,林若叶整个人掉了进去。

不会游泳的大人跌到水池里,不一定会变成灾难,而不会游泳的小女孩掉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片黑暗,水池下面竟然有排污暗道,水非常深。

因为不会游泳,林若叶害怕地不停扑腾,每扑腾上来一次她都能看到男孩伏着身子伸出手想要拉她,但每一次都失败了,他太小了,根本拉不住她。

脏水灌进了嘴里,她感到无法喘气,她呛了几口水,手也快没了力气,有一瞬,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死了会怎么样,她只感觉深渊将要吞噬自己,这个感觉太可怕太难受了!

“抓住我!!”

男孩一首在岸边呼喊。

“有人吗?!

救命啊!!”

男孩不停地大声喊,他的声音中带着恐惧的哭腔,但附近完全没有一个人影。

脏水冲入了眼睛和耳朵,她己经看不清了,眼前一片模糊,男孩呼喊的声音也越来越不清晰了,她害怕极了。

男孩依然不放弃,伸出手要拉她。

这次她抓住了他的手指,但很快她又沉了下去。

“快抓住我!”

他坚定地呼喊,再一次伸出了手。

这次她先摸到了水池内一块突出的结构,借着力,终于抓住了男孩的手,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向上一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拽到了石头围栏的边上。

林若叶借力爬了出来,瘫坐在地上。

由于喝了一肚子脏水,她呕了好几口,吐了出来。

“呜哇哇———”她开始大哭,撕心裂肺的那种大哭。

男孩坐在她旁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一脸担心。

哭到最后她实在没力气了,就开始一抽一抽地小声哭。

男孩拿掉了黏在她头发上的一根水草,又捏了捏她湿哒哒的衣角,忽然也呜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

林若叶发现男孩哭了,说:“你还说我是小哭包,你才是小哭包呢……呜呜……你才是。”

林若叶忽然笑了起来,男孩看到女孩终于不哭了,自己也跟着笑了。

水沿着林若叶的裤脚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渐渐的,她感到浑身发冷,身体也开始发抖了起来。

“走,我们去找你妈妈。”

使命一般的语气。

男孩说着便牵起了她的手,走在了她的前面,像是一个小勇士,引领着自己。

这一路,有蓝天白云,有微风,男孩的背影镶着午后阳光的金边,小小年纪的她竟然体会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个男孩救了自己。

两个孩子的母亲在男孩家里打麻将,两人牵着手走到了门口。

“妈妈……”她声音很小,大人们又正好在洗牌聊天,都没有注意到她。

“妈妈我衣服湿掉了。”

林若叶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哦好,等妈妈打完这一圈,等会我们就回家换衣服。”

母亲只顾着码牌,完全没有看女儿一眼。

当然其他人也没有。

打一圈?

那是多久呢。

林若叶觉得有些委屈,杵在门口。

林若叶经常玩水弄湿衣服,阳光一晒风一吹,衣服湿的地方很快也就干了。

只是李秀莲完全没想到,这次女儿说衣服湿了,竟然是全身湿透了。

麻将桌那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是男孩母亲,她注意到两个孩子还在门口没走,说:“你先带妹妹去玩一会儿吧,零食也拿出来给妹妹吃。”

“走我带你去。”

男孩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小房间。

林若叶的小辫子乱七八糟的,小发卡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衣服黏在身上潮潮的,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她根本没有什么玩和吃零食的心情,只希望妈妈可以快一点打完牌带自己回家。

“呜呜呜——”林若叶越想越难过,又哭了起来,“为什么我妈妈还要打牌,我都成这样了……”她以为对于母亲来说,打牌竟然比自己还重要。

林若叶缩在男孩的小床上,她湿透的衣服把他的小被子也浸湿了。

“呜呜——你的被子全被我的衣服弄湿了。”

林若叶觉得这一切都太狼狈了。

“没关系,哥哥帮你擦干吧。”

母亲说自己是哥哥,他更有了一种责任感。

男孩帮女孩把湿透的鞋袜脱掉,拿来了一块大毛巾,把林若叶一整个裹了起来,然后搓着毛巾给她擦水。

本来她不想再哭了,可是她又冷又累,实在忍不住,几滴眼泪又从可怜的小脸上划了下来。

“你等我一下!”

何旭辉想起什么似的跑了出去,又咚咚咚地跑了回来,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机,调到了动画频道,说:“你看动画片,我马上就回来!”

没几分钟他回来了,抱着一个大碗和一袋开心果。

然后他搬来了一个小凳子,把碗放在上面,自己坐在地毯上,拆了包装,一颗颗的剥了起来。

林若叶本来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被他的行为吸引了过去,她不再哭了,盯着他看了许久。

林若叶感到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她睡着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小哭包,小哭包?”

男孩摇醒了她。

他递上满满一碗剥了壳的开心果,“你不要难过了,吃了开心果,就会开心了!”

“谢谢……我要妈妈……我好难受。”

……因为溺水,林若叶得了急性肺炎继发细菌感染,晚上她发烧了,被送去了医院。

迷糊中,她听到了父母的争执声,母亲的哭声,之后她又做了好多噩梦。

林若叶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从那以后,李秀莲再也没有打过麻将。

而她,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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