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玉惊魂

鹤唳钥 肖免儿 2025-08-11 12: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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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

那声脆响,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砸碎了院内粘稠的恐怖死寂!

所有人都被那从焦尸污血口中呕出的、温润撞击石板的异响钉在原地,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钩子拽住,死死盯向柳七郎靴边——血泊与黑灰中,一枚小小的硬物半隐半现。

半截猩红刺目,半截却在微弱天光下,执拗地闪着一点冰裂般的莹光!

柳七郎瞳孔猛地收缩如针!

不是反应,是本能!

那抹光泽刺痛神经深处某个封死的闸门。

他身影骤矮,官袍下摆“唰”地扫过污秽的地面,快如一道青色的魅影。

一片素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丝绢从袖中翻出,电光火石间,己隔着薄绢,精准捏住了那枚血污之物。

指骨用力,稳得可怕,迅速拂去其上黏腻的秽物。

丝绢薄,玉色透。

寸许见方,那温润的玉质、精妙的双鹤图——尤其是那被强行掰断、毛糙参差的断口——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入柳七郎的眼底!

嗡——!

脑海深处,那根紧绷了十年的弦,骤然发出凄厉欲绝的嗡鸣!

一股寒气,比千年玄冰更甚,瞬间自尾椎炸开,沿着脊骨疯狂上窜,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冻僵!

眼前,慈母温柔却空洞的笑靥、悬垂的白绫、卷宗里冰冷的半块旧证……碎片般呼啸翻涌,被眼前这枚刚从焦尸喉中挖出的残玉狠狠唤醒、搅碎!

他仍半跪在地,指尖死死扣着绢中之玉。

西周死寂,巡城兵卒粗重的喘息、工吏压抑的干呕、远处骚动的人声……都像隔了万重水幕,模糊遥远。

视野边缘迅速黑翳,急速缩小,只余掌心这半块冰玉和脑中那半块旧玉,在死寂的黑暗中疯狂旋转、交叠、轰鸣!

十年追凶,弹压深埋的血痂,自以为无懈可击。

这一刻,裂帛声响!

深渊在低吼,血色汹涌咆哮!

“咳……”胸腔骤然抽紧,一股钝痛自心底爆裂,撕扯着被冰封的肺腑,逼得他身形难以察觉地一晃。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巨爪狠狠攥紧、挤压,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焦臭尸气,沉沉堵塞。

“……七爷?”

柳安带着哭腔的呼唤终于刺穿了水幕。

牙关猛地咬紧,下颌绷出刀刃般的冷硬线条。

柳七郎深吸一口气!

深秋铁锈般的寒气混杂着尸臭灌入肺腑,瞬间点燃一股暴戾的锋锐,将翻腾的血海强行镇压!

他慢慢抬起头。

方才那片刻的失神与剧震如同幻象消散,脸上只余下一种彻骨冰封的坚硬。

那双桃花凤眼深不见底,寒光慑人,缓缓扫过周遭一张张惊惧失色的面孔。

平静的声音响起,每个字都像裹着冰渣在刮擦石板:“姓名?”

“回……回柳大人,”巡城副使双腿一软,几乎跪下,“礼部祠祭清吏司……主事……刘、刘世昌!”

“刘世昌。”

舌尖冷冷碾过这三字,如同判决。

“此炉,谁督造?”

“是…是王相(王安石)提举下分设…由户部侍郎张…张纶大人…督理营造…”工部一老吏抖如筛糠。

“张纶?”

柳七郎唇角抿成一道锐利首线,目光如寒刃扫遍全场:“在场者,名籍录下。

禁离汴京。”

指间那裹着素绢、染血的半枚玉佩骤然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此物为禁脔,提之者——死。”

最后两字落音,再无一人敢喘息。

那地上的焦黑残骸与玉佩的温润寒光,交织成最怖厉的诅咒。

无人察觉处,他拢在袖中的左拳紧握,指甲深陷进那被毒针贯穿、犹自麻木的伤口,试图用新鲜的锐痛,碾压心头那更古老、更噬魂蚀骨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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