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连大姨家都很少回。
父母在省城的饭店扩大了规模，每月寄来的生活费足够他过得很好，但他总是一分不剩地存起来，好像在为某个未知的将来做准备。
春节是唯一的长假。
除夕夜，赵雨桥在大姨家吃完年夜饭，独自出门散步。
幸福街道张灯结彩，孩子们穿着新衣放鞭炮，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饺子的香气。
路过陈惜秋家里时，他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只见家门前贴着崭新的春联，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首到手脚冻得发麻，也没看见陈惜秋的身影。
正月初七，赵雨桥去县城买参考书。
路过"夜巴黎"美容院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雨桥！
"李艳虹站在美容院门口，穿着紧身的制服裙，头发染成了夸张的酒红色，嘴里叼着一支烟。
比起上次见面，她的妆容更浓了，眼线画得又黑又粗，像个拙劣的玩偶。
"过年好啊，未来的大学生！
"李艳虹笑嘻嘻地凑过来，身上的香水味熏得赵雨桥后退了半步。
"你...在这里工作？
"赵雨桥看着美容院粉红色的霓虹灯招牌，嗓子发紧。
"对啊，先***，再全职！
"李艳虹得意地转了个圈，"我现在是首席美容师，专门服务VIP客户。
"她压低声音，"王栾峰介绍的，他妈是这里的常客。
"赵雨桥想起王栾峰猥琐的笑容和不安分的手，胃里一阵翻腾："你...还和他在一起？
""当然~"李艳虹眨眨眼，假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他答应等我职校毕业就订婚。
"她炫耀似的晃了晃手腕上的金手链，"上周送的。
"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王栾峰带着几个混混模样的青年停在路边。
他比上次见面更胖了，脖子上的金链子粗得像狗链。
"哟，这不是赵大学霸吗？
"王栾峰上前搂住李艳虹的腰，挑衅地看着赵雨桥，"听说你要考重点大学？
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可以来找我啊，我爸厂里缺个会计。
"赵雨桥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不用了。
"他看向李艳虹，"陈惜秋...她还好吗？
"李艳虹的笑容僵了一下："谁知道呢，好久没联系了。
"她靠进王栾峰怀里，"我们要去唱歌，一起吗？
"赵雨桥摇摇头，快步走开了。
身后传来王栾峰的嘲笑和李艳虹做作的笑声，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神经。
新华书店里暖气很足，赵雨桥站在书架前平复呼吸。
突然，他在对面过道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惜秋穿着浅蓝色的羽绒服，正在翻看一本《临床医学基础》。
两年多过去，她的头发长了，随意地披在肩上，灯光下泛着柔和的棕色光泽。
"陈惜秋？
"赵雨桥轻声叫道。
陈惜秋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雨桥？
"她合上书，嘴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
"他们站在书店角落聊了聊近况。
陈惜秋说舅舅的胃病好多了；当年虽然考上了一中，但学费太贵又离家太远无法照顾舅舅，选择了离家不到一公里的三中，保持年级前十，想考本市的医学院；学校虽然条件一般，但老师们很负责..."李艳虹..."赵雨桥刚开口就后悔了。
陈惜秋的表情黯淡下来："她...在夜巴黎工作。
"声音轻得像羽毛，"村里人说...那地方不太正经。
"赵雨桥想起李艳虹手腕上的金链子和王栾峰得意的嘴脸，胸口发闷："我刚才碰到她了，她说...要和王栾峰订婚。
"陈惜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她初中时就说过...要嫁个有钱人。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们一起走出书店。
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街道上积雪未化。
陈惜秋说她要去医院给舅舅拿药，赵雨桥想陪她去，却被婉拒了。
"你快回去吧，大姨该担心了。
"陈惜秋紧了紧围巾，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消散，"高考加油。
"赵雨桥站在原地，看着陈惜秋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十多年来，第一次没有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回到家，赵雨桥登录久违的QQ。
李艳虹的空间更新了一组照片——她穿着暴露的泳装和王栾峰在温泉度假村的合影，配文"老公带我度假好开心~"。
评论区里，几个头像妖艳的账号留下了暧昧的留言。
陈惜秋的空间依然安静，只有半年前转发的一条"医学院报考指南"。
赵雨桥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一句："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陈惜秋看到消息后，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回复。
窗外，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又消散。
赵雨桥想起小时候三个人挤在一把红伞下的情景，那时的雨声和笑声，己经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