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推搡了几下，她自己脚滑掉下去的！”
李大海把一杯冷水泼在他脸上：“U盘都找到了，还嘴硬？
苏晴指甲缝里全是你的皮肤组织，你敢说没碰过她？”
赵强打了个寒颤，眼神却瞟向墙角：“那是拉扯的时候蹭到的……她抓着我不放，我总得推开吧？”
这时李明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报告，声音平静得像冰：“死者颈部的残留皮肤组织，DNA和你一致。
但更有意思的是，勒痕深处的纤维检测结果出来了——除了麻绳纤维，还有羊毛纤维，和你昨天穿的那件灰色羊毛衫完全吻合。”
他把报告拍在桌上，指着其中一张显微照片：“这是羊毛纤维的横截面，上面沾着点蜡质，成分和你汽修厂用的防锈蜡一样。
你拽她的时候，衣服蹭到了麻绳，把蜡质也带了上去。”
赵强的喉结疯狂滚动，突然瘫在椅子上：“是……是我勒的……但我没想杀她！
她拿着U盘要去举报，说要让我牢底坐穿，我一时急了才……急了就用麻绳勒住她的脖子？”
胡一鸣突然踹了一脚桌子，“你从哪弄的麻绳？”
“是……是张磊给的。”
赵强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劲，“他说苏晴要是把事捅出去，我的汽修厂黄了，他的也跑不了！
是他让我‘处理’干净点，还说***坡的泥石流能帮忙掩盖……”审讯室外，李大海盯着监控皱眉：“这小子是想把张磊拖下水？”
李明晨没说话，指尖在报告上“羊毛纤维”几个字上划过。
他想起苏晴那件厚重的秋冬款连衣裙——初夏穿这个，本身就很反常，除非她出门时没想过要去太远的地方，或者……是被人逼着穿的。
“去张磊的汽修厂，再搜一次。”
李明晨突然起身，“重点找灰色的羊毛衫，还有防锈蜡。”
胡一鸣开车碾过汽修厂门口的积水，车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的麻绳堆还在。
李明晨径首走向张磊的休息室，衣柜里挂着几件工装服，最底下压着件叠得整齐的灰色羊毛衫——领口沾着点暗红色的污渍，和苏晴裙子的颜色一致。
“找到了。”
胡一鸣拎起羊毛衫，“这就是赵强说的那件？”
“不像。”
李明晨凑过去闻了闻，“有股樟脑味，像是放了很久，赵强昨天穿的那件是新的，袖口还有折痕。”
他翻了翻衣柜深处，忽然摸出个小铁盒，打开时里面是半盒防锈蜡，“但这蜡，和勒痕里的成分一模一样。”
“张磊也用过这蜡？”
“汽修厂的人都可能用。”
李明晨把铁盒放回原处，“但赵强为什么要撒谎，说麻绳是张磊给的？”
两人正说着，李大海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带着震惊：“明晨，林晓招了！
她说赵强勒死苏晴后，是她提议把尸体扔到***坡的，还说……还说苏晴的裙子是她换的！”
“换裙子？”
李明晨心里咯噔一下。
“对！
林晓说苏晴原来穿的是件白色连衣裙，掉进护城河后湿透了，她怕别人认出，就回家拿了自己的深色裙子给换上——那件‘薇尔莉’其实是林晓买的，她跟苏晴身材差不多！”
挂了电话，胡一鸣一脸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因为白色连衣裙上有证据。”
李明晨转身往外走，“去林晓家，找那件白色连衣裙。”
林晓家的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她自己也在找什么。
看见李明晨进来，她瞬间瘫坐在地：“我真的不知道裙子在哪……我换下来后明明放在洗衣机里，今天早上就不见了……你为什么要换裙子？”
李明晨盯着她的眼睛。
“我怕……我怕别人知道是赵强干的……”林晓哭着说，“白色裙子上沾了太多泥，还有……还有赵强的指纹……不止吧。”
李明晨走到洗衣机前，打开盖子闻了闻，“有消毒水味，你清洗过洗衣机，但排水管里应该还残留着点布料纤维。”
他转向胡一鸣，“叫技术科来取样，对比苏晴原来的白色连衣裙材质。”
技术科的人很快来了，从排水管里果然提取到了白色纤维。
李明晨看着纤维样本，忽然想起苏晴指缝里的银色齿轮碎片——如果裙子是换过的，那碎片就不是在挣扎时卡住的，而是更早之前就有的。
“林晓，你见过这个吗？”
李明晨掏出苏晴指缝里的金属碎片照片。
林晓的眼神闪了闪：“这是……这是赵强工具箱里的齿轮，上次我帮他收拾东西时见过，边缘缺了一块。”
“苏晴碰过这齿轮？”
“应该没有……”林晓摇摇头，又突然点头，“对了！
上周苏晴来汽修厂找赵强，两人在车间吵过架，苏晴好像摔过东西，可能那时候蹭到的！”
线索越来越乱，李明晨却突然笑了：“我知道了。”
他看向胡一鸣，“去查赵强的通话记录，看看他案发前有没有给张磊打过电话。”
通话记录很快调了出来，案发前一小时，赵强确实给张磊打过电话，时长三分钟。
“这就能说明张磊参与了？”
胡一鸣问。
“不，这说明赵强在撒谎。”
李明晨指着通话记录，“如果他早就和张磊合谋，根本不用案发前打电话。
这通电话，更像是在求助——他杀了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问张磊。”
他顿了顿，看向被警察带过来的张磊：“你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
张磊的嘴唇哆嗦着：“我……我让他自首……我说苏晴不会真的举报他，就是气话……那你后来为什么要帮他运尸体？”
“因为……因为林晓给我打电话，说赵强要是被抓，就把我以前帮他做假账的事捅出去……”张磊的头埋得很低，“我怕坐牢，就答应了……”真相终于拼凑完整：赵强和苏晴争执时失手勒死对方，慌乱中打电话问张磊怎么办，张磊让他自首，可林晓怕事情败露，逼着张磊帮忙处理尸体。
为了掩盖痕迹，林晓换掉了苏晴的裙子，张磊则用麻绳把尸体捆在后备箱，运到***坡抛尸。
而赵强口中的“合谋”，不过是想拉个垫背的。
审讯室的灯关掉时，李大海拍着李明晨的肩：“这案子绕了这么多弯，多亏你盯着那道勒痕不放。”
李明晨望着窗外的夜色，手里捏着那份最终的尸检报告——勒痕的深浅变化里，藏着的不只是凶手的动作，还有三个嫌疑人互相推诿的谎言。
胡一鸣递过来一瓶冰可乐：“接下来去哪？”
“回学校。”
李明晨拧开瓶盖，“明天还有解剖课。”
车开过高耸的路灯，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
胡一鸣突然笑了：“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业余侦探？”
“不算。”
李明晨喝了口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我们只是在找真相。”
话音刚落，李大海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明晨，刚接到报案，市中心公园发现一具男尸，死状很奇怪，你最好过来看看。”
胡一鸣猛地踩下刹车，可乐在杯架里晃出了泡沫。
李明晨看着窗外掠过的警灯，忽然觉得这个夜晚，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