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让人分不清早晨和午后,唯有傍晚时燃起的火烧云会让人感到一丝愉悦,甚至是此时此刻微热的风都是恰到好处。
午后的风吹到了阳光半岛,晴朗的天空与迟锦弈阴沉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细看会发现脸上带着一丝痛苦和不解。
此刻的他正坐在二楼卧室的书桌前打电话。
“你确定了吗?”迟锦弈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
时褚骁低沉的嗓音带着电流声传入耳朵:“嗯,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上同一个大学了,和别人去完成我们的约定吧。”
“那你呢?你之后会去哪里?”迟锦弈仍不死心,他不明白,也不理解,用力握住手机,回想这一年来两人少之又少的见面及交流,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脑海里又浮现出高三开学时时褚骁沉着脸对他说这一年专心学习的模样,于是迟锦弈便照做,控制住想他的思绪。
迟锦弈指尖微微颤抖,等着一个早就被挂断的电话的回复。
天气阴晴不定。
六月二十七日,宁市的午后迎来夏季少有的雨天,除去台风到来时,这座城市的夏季被炎热包围,阳光炙烤。
距离填报志愿仅剩一天,而两人江大的约定就此破灭。
钟表滴滴走过,天色渐暗,楼下时不时传来孩童嬉戏的声音,迟锦弈陷入睡眠中,脑海里不断浮现过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帧,从三岁开始上幼儿园,到后来上小学,初中分别,高中又在同一所学校,再后来两人在一起,放学迟锦弈最熟悉的就是前方回家的街道与斜后方说永远保护自己的他,再到两人牵手走过大街小巷,在无人的天台接/吻,又肆无忌惮的奔跑在沙滩上。
“己开锁。”
叮的一声,将迟锦弈的思绪拉回,楼下的孩童不知何时散去,耳边传来父母的声音:“想想,你在房间吗?在。”
迟锦弈清清嗓子回答。
“吃过晚饭了吗?”门外的迟母林清涟敲门进来询问,只见他儿子坐在书桌前埋头不知道在干嘛。
林清涟立马猜中他的心事,不过没有道破。
“吃过了妈,出去吃的。”
迟锦弈依旧没有转头,不轻不重的回答道。
林清涟知道他在为志愿的事烦心,走过来摸摸他的头:“那爸爸妈妈自己吃了。”
说完便转身出去关上门。
一转头的瞬间对上迟爸迟恒的眼神后便摇摇头。
迟恒走过来揽着她往餐厅走,那是两人从饭店打包的饭菜。
“他不是说出去吃了?”迟恒给自己老婆边拉椅子边询问。
林清涟坐下双手撑在脸上:“门口的鞋早上咱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是那样,到现在也没动过。”
说完叹口气:“咱们也没给儿子施加压力啊,他也算正常发挥,江大也是绰绰有余了,你说儿子的压力从何而来。”
林清涟想不通,迟恒也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个小时,迟锦弈打开电脑,刚过十二点,志愿系统正式开放,迟锦弈对着手机里的志愿草稿发呆,那是他们约定好的江大。
十二点半,迟锦弈拿着手机走出家门,街道寂静无声,小区里偶尔蹿出几只流浪猫,那是迟锦弈每天投喂的。
迟锦弈路过时还有几只猫过来蹭蹭他的腿,心里烦躁的情绪得到缓解,迟锦弈扬起一丝笑容,蹲下抚摸她们,又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火腿肠和猫条投喂。
等猫咪丰衣过后又被挠挠肚子,随后他骑车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很快到了目的地。
熟练的呼叫物业然后来到那栋熟悉的楼下,西楼主灯早己熄灭,卧室里亮着昏暗的灯光,迟锦弈知道他还没睡,于是拨通号码,不出意外没人接,他又拨了几个,像是不死心似的。
而楼上的时褚骁从手机开始震动时就有预感,快步走到窗户边,拉开一侧窗帘注视着楼下的人,他忍住内心接听的欲望闭上了眼,就这样久久伫立着。
不过楼下的人似乎不罢休,不停重播,时褚骁将手机静音,只是默默看着那个身影。
不知何时,迟锦弈不再打电话,因为他的手机没电关机了,他也抬头注视着那盏灯,他知道,时褚骁就在窗帘后面。
又不知何时,他推着自行车离开,他困了。
时褚骁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
时间来到凌晨五点,二人在不同的空间里对着零个字的志愿表发着呆。
迟锦弈只字未动,就这样沉些脑袋在书桌上一觉睡到中午。
再次醒来时迟锦弈感受到的是全麻的手臂整个书桌被阳光笼罩,迟锦弈站起身倒在床上。
周围太过安静,以至于林清涟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响声全部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才想起来今天林清涟休息。
待手臂恢复,迟锦弈颓废的洗漱然后下楼看看自己亲爱的母亲大人在做什么好吃的。
而厨房的人也听到脚步声回头喊道:“儿子,你起了,再等一下哈,饭马上好。”
迟锦弈边应着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顺便看看他的妈妈在做什么,哟呵,在煮汤圆,至少馅没漏,迟锦弈帮着将碗筷摆好,又盛出汤圆,早餐和午餐一起吃了。
饭桌尤为安静,林清涟女士正在享受自己的手艺,待吃饱喝足,看着慢吞吞的迟锦弈眯着眼笑。
迟锦弈感受到这道炽热的目光,变得有些不自在,对上林清涟的目光:“看***嘛?妈。”
林清涟是土生土长的宁市人,双手托腮用方言说:“我们想想真是长大了。”
迟锦弈听得懂方言,不过他不会说。
他继续往嘴里放汤圆,囫囵着说:“现在才意识到呢,还以为要等我三十岁了您才发现。”
林清涟继续说着:“三十岁那得家庭美满了吧。”
迟锦弈被这句话呛了一下,开始咳嗽,不由自主想到时褚骁。
林清涟边给他递水又边说着:“志愿怎么样了,有头绪吗?”迟锦弈模凌两可回答道:“就那样吧。”
正想逃离以此回避这个问题,林清涟又一次开口:“对了,褚骁怎么样?你们两个不是天下第一好?”嘴里的汤圆变得有些食不知味,甚至有些甜得发腻。
迟锦弈埋头回答:“还没来得及联系他。”
林清涟又想开口却被他打断:“我吃饱了。”
然后将碗筷收回厨房后便快速回到房间。
他想侧面打听时褚骁的志愿,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同学似有若无的套话,甚至打到班主任那里,不过都是无功于返,时褚骁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就没人会知道。
喜欢西年自己也是,如若他不说,作为青梅竹马,迟锦弈丝毫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