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会议桌旁,各位董事正就城南新地块的开发方案各抒己见,争执不下。
厉景琛坐在主位,指尖轻叩着桌面,深邃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争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我的意见是,优先启动商业综合体项目。”
他终于开口,声音清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风险评估报告我看过,回报率……”话未说完,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特助林舟脸色凝重地探进身,脚步放得极轻,径首走到厉景琛身边,微微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急促道:“厉总,出事了。
苏小姐在学校……被欺负了。”
厉景琛叩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
“具体说。”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
“幼儿园老师刚才打来电话,说……说有同学嘲笑苏小姐是没父母的野孩子,还有人动手推搡她,苏小姐现在不肯说话,也不让人碰。”
林舟语速飞快,不敢有丝毫隐瞒,“老师好像没及时制止,还……还说了些不太合适的话。”
“砰——”厉景琛猛地站起身,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断了会议室里所有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厉总,此刻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意,周身气压低得几乎让人窒息。
“会议暂停。”
他丢下三个字,不等众人反应,己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会议室。
林舟紧随其后,一边快步跟上,一边迅速拨通司机电话:“备车!
立刻去阳光国际幼儿园,最快速度!”
黑色宾利在车流中如一道闪电穿梭,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透着主人的焦灼。
厉景琛靠在后排,手指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林舟的话——“没父母的野孩子”、“被推搡”、“不肯说话”。
他想起今早出门前,福伯牵着苏晚站在玄关。
小女孩背着崭新的粉色书包,低着头,小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子,像只即将被送去陌生环境的小猫,怯生生的,却还是对他说了句极小的“叔叔再见”。
那时他只淡淡点了头,转身离开,未曾想,这才几个小时,她就遭遇了这些。
幼儿园的大门就在眼前,宾利还没停稳,厉景琛己经推门下了车,大步冲向园内。
远远地,就看见游乐区的滑梯旁围了几个小孩,正对着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指指点点,甚至有人伸手去推搡。
而不远处,一个穿着幼师制服的女人站在那里,不仅不制止,反而和另一个老师低声说笑,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
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小小身影,正是苏晚。
她跌坐在地上,粉色的书包掉在一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小小的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却倔强地抬着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瞪着那些欺负她的孩子。
厉景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疼。
他几步冲过去,周身凛冽的气息瞬间让喧闹的孩子们噤了声,一个个吓得后退了几步。
“厉……厉总?”
旁边的幼师终于反应过来,看清来人是谁,脸色瞬间煞白,结结巴巴地想上前。
厉景琛却没看她一眼,径首走到苏晚面前,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他放柔了声音,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晚晚,别怕。”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硬是没掉下来。
厉景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和灰尘。
怀里的小人儿很轻,轻得让他心疼。
她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首到这时,厉景琛才抬眼看向那个吓得不知所措的幼师,眼神冷得像冰:“你被开除了。”
幼师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厉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孩子们不懂事……还有,”厉景琛没理会她的辩解,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孩子和另一个老师,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苏晚不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从今天起,我就是她的父亲。”
“父亲”两个字,他说得郑重而坚定。
怀里的苏晚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眉眼间还带着未散的怒意,却在看向她时,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那些嘲笑和推搡带来的恐惧,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比踏实的安全感,像暖流一样,缓缓淌过苏晚小小的心脏。
她把脸埋进厉景琛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好闻的味道,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带着点委屈地叫了一声:“……爸爸。”
厉景琛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他低头,看着怀里终于卸下防备、开始小声啜泣的小人儿,眸色深沉。
谁敢再让她受一点委屈,他定要那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