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脚踝的伤比看上去重，每走一步都往地上滴血，却咬着牙没再吭一声，只是攥着木盒的手指泛白。
快到镇口时，她突然停下：“我叫苏沐月。
等下进去，你就当不认识我。”
林野一愣：“可他们……追杀我的是黑煞门的人，跟青岚宗不是一路。”
苏沐月声音压得很低，“青岚宗在这镇子有眼线，我现在不能暴露。”
她说着往林野身后的杂树林退了两步，“你先回去，别让你爷爷起疑。”
林野看着她苍白的脸，鬼使神差地从药篓里摸出个油纸包：“这个给你，我自己配的止血药，挺管用的。”
那是他平时磕磕碰碰时用的，里面掺了点老墨教的秘方。
苏沐月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他的手时，两人都顿了一下——林野手心里还残留着玉佩的温度，烫得惊人；苏沐月则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层“薄雾”又浓了些，像有什么东西要破雾而出。
“谢了。”
她转身没入树林，身影快得像只受惊的白鸟。
林野揣着一肚子疑问回到杂货铺，刚推开木门就撞见老墨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青铜罗盘，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爷爷，我回来了。”
林野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常。
老墨没抬头，罗盘却“咔哒”一声停了，指针死死指着门外的方向。
他浑浊的眼睛慢慢抬起，扫过林野衣角沾着的草屑和泥点，突然问：“后山有人？”
“没、没有啊。”
林野心一紧，正想编个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林野！
林野那废物在哪？”
是青岚宗的外门执事张猛。
这胖子每月都来镇上“巡查”，实则是来耀武扬威，尤其爱拿林野的“五灵根废柴”体质开涮。
林野皱眉，刚要出去，老墨突然咳嗽两声：“让他进来。”
张猛大摇大摆跨进门，身后跟着两个小跟班，三角眼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野身上，嗤笑一声：“哟，这不是我们青石镇‘百年难遇’的废柴吗？
听说你又去后山了？
怎么，还没死心？
想采株仙草突然开悟啊？”
林野攥紧拳头没说话。
镇上的人都怕青岚宗，他以前也忍惯了。
“张执事说笑了，小孩子家瞎跑罢了。”
老墨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杯盖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张猛却不依不饶，几步走到林野面前，伸手就要推他：“我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敢……”他的手刚要碰到林野的肩膀，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青岚宗的执事，就是这样对凡人动手的？”
众人转头，只见苏沐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白衣上的血迹己被清理干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她手里还拿着那个木盒，眼神淡淡扫过张猛。
张猛眼睛一亮，随即又换上轻蔑：“哪来的小丫头片子？
敢管你张爷爷的事？
看你这穿着，是哪家的？
想进我青岚宗？
先让我看看根骨……”说着就要去捏苏沐月的手腕。
“不必了。”
苏沐月侧身避开，语气平静，“阁下自身的根骨都快保不住了，还有闲心看别人？”
张猛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你三年前强行冲击炼气中期，损了肺腑，如今经脉淤堵，每逢阴雨天便咳血不止，对吧？”
苏沐月淡淡道，“若再不改掉用丹药催功的习惯，不出五年，必成废人。”
这话一出，张猛的跟班都惊呆了——张执事确实每到雨天就躲起来，谁也不见，他们只当是练功闭关，没想到是咳血。
张猛额头冒汗，却嘴硬：“一派胡言！
你懂什么！
我看你是故意咒我……我懂什么，你心里清楚。”
苏沐月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你这玉佩是用低劣玉石仿的，里面的灵气早就散了，戴着不仅没用，还会吸你自身的气。
这种东西，青岚宗也拿得出手？”
张猛彻底慌了，他这玉佩是托人买的，一首当宝贝，哪想到是假货！
“你、你到底是谁？”
苏沐月没回答，反而看向林野，眼神似有深意：“至于这位小哥，他是不是废柴，你更看走眼了。”
张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林野，满脸不屑：“他？
五灵根！
测试水晶测的，还能有假？”
“测试水晶能测的，不过是表象。”
苏沐月微微一笑，“你且看他气晕之下，藏着什么。”
她指尖微动，一缕淡青色的气丝飘向林野。
林野只觉胸口的玉佩又是一烫，体内那股狂暴的气劲竟顺着气丝往外涌——在众人眼中，他原本白色的气晕外，突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金光芒，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虽微弱，却带着惊人的威压。
张猛惊得后退一步，差点绊倒：“这、这不可能！”
老墨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浑浊。
他轻轻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张执事，若没事，就请回吧。
我这小店，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张猛哪还敢多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店里安静下来，苏沐月看向老墨，突然屈膝行了个礼：“药神殿苏沐月，见过前辈。”
老墨抬眼，第一次正正经经打量她，良久才缓缓道：“药神殿的小丫头，怎么惹上黑煞门了？”
苏沐月咬唇：“他们要抢九转还魂草，那是……”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鸟鸣，正是林野早上进山时听惯的那种。
老墨脸色微变，起身道：“你们先进内屋。”
林野和苏沐月刚走进里间，就听老墨在外间说：“既然来了，何必藏着？”
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恭敬，却又透着冰冷：“圣使，少主……是否在此？”
林野心头剧震——少主？
谁？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的玉佩，那玉佩烫得吓人，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而里屋的苏沐月，正紧紧盯着他，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她终于明白，林野气晕下的紫金光芒是什么了——那是只有传说中……（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