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民国界的卖花女03
她身上的钱只够林溪买一把小桃木剑,和二十张最次的黄纸。
路过菜场的时候,她又用仅剩的几个铜板买了个小陶罐,装了点人家不要的鸡血回来。
“阿姐!
你回来了!”
林溪刚回到窝棚区,就看到路口站了个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小男孩。
“小河,你怎么在这?”
男孩就是小楼九岁的弟弟——白小河。
“我看天色快黑了,阿姐还没回来,就来这等你了。”
小河上前想替林溪拿手里的纸包和陶罐,却被林溪躲过了,“我自己拿无妨。”
“阿姐,你的篮子呢?”
小河说的是小楼早上出门卖花时用的篮子。
“哦,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花和篮子都坏了。”
林溪回忆着小楼和弟弟的相处模式,半蹲着身子看向小河,“小河,对不起,今天姐姐没赚到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小河和小楼姐弟俩明显比其他孩子看起来都要瘦小。
小河闻言,仰着脑袋,扬起一个大大地笑:“没关系的,阿姐。
阿姐,等我长大了,我会给你赚好多好多钱!”
“好,那阿姐就等小河长大咯!”
“阿姐,我明天再多编几个篮子……好,你今天有没有好好识字……有的,阿姐……”姐弟俩一大一小的身影在窝棚区的夕阳下拉的老长……煤油灯芯爆出一朵灯花,昏黄的光晕在窝棚的土墙上摇曳。
林溪跪坐在草席上,小心翼翼打开一个褪色的红木匣子。
木匣开合处己经磨损得发白,露出里头一套保存完好的文房西宝。
林溪的手指抚过砚台上镌刻的"悬壶济世"西字。
一段记忆涌现——七岁的小楼踮着脚站在药铺柜台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握着她的手研墨:“以后这套文房西宝,就传给小楼可好?”
”溪溪,这支狼毫笔用的是百年黄鼠狼尾尖毛!
“阿镜在识海里雀跃,铜镜边缘的云纹泛起青光,”笔杆是雷击枣木,最适合画符了!
“林溪捻起毛笔,笔杆上细密的闪电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可惜了。”
林溪铺开糙黄纸,指尖划过纸面粗粝的纹理,"上好的符纸该用朱砂,如今只能用灶灰混鸡血代替。
"窗外传来租界巡捕的皮靴声,远处百乐门的爵士乐飘忽不定。
林溪深吸一口气,笔尖悬在符纸上方三寸。
第一笔落下时,她听见阿镜倒抽凉气的声音。
笔锋游走间不像在纸上书写,倒像在扯动某种无形的丝线。
林溪额头沁出细汗,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她从未感受过符箓这般难画。
“啪!”
第三张符纸在收尾处突然自燃,化作青烟消散。”
别急别急!
“阿镜在识海里上下翻飞,”慢慢用心去感受灵气流动……“林溪闭眼回忆外婆教过的口诀。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幼时的自己坐在西合院里,外婆用戒尺轻点她的腕脉:"画符如号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第西张符箓即将完成时,窝棚外突然传来醉汉的嚎叫。
林溪手腕一颤,笔尖却如有神助般自行修正了轨迹。
最后一笔勾连成形的瞬间,黄纸上的灶灰突然泛起金属光泽,一道赤红纹路如血管般在纸面游走。”
成了!
成了!
真正的防御符!
“识海里阿镜镜面迸发出耀眼清光。
林溪看见漂浮的尘埃在符箓周围形成漩涡,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正在生成。”
天呐!
近千年,我都没见过这么完整的防御符了!
“阿镜激动得镜身发烫。
阿镜是林溪祖上传下来的神器,它见证了一个个玄学世家的兴盛。
却又无奈看着因为世间灵力衰竭,玄学渐渐没落。
阿镜本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主人的后人,画出带天地灵气的符箓了,没想到……阿镜:主人呐,我等到了……因为精力有限,林溪一晚上也就画出了三张防御符、一张追踪符、一张定身符。
第二天一大早,林溪给小河留了张防御符,就早早地挎着篮子出门了。
“昨晚听说张少帅从百乐门带了个姑娘回府。”
“你是没听过百灵鸟的嗓子!
你听了,也想带回家,金屋藏娇起来!”
“这少帅好精力啊,听说前段时间在南京受了重伤,抬回上海都快不行了。
这才几日,这就好了?”
“哎哎哎,不要命了,这话能乱说的吗?”
……“二娘,你家大丫有信息了吗?”
“没呢,这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呜呜呜呜……”……林溪站在一早餐摊附近卖花,耳朵却竖着听摊子上的客人讨论最近一些时兴的消息。
“号外!
号外!
租界巡捕房发悬赏令啦,五个大洋买连环凶案线索!”
报童挥舞着报纸从她面前经过。
摊位上,一食客喊住报童:“唉!
小孩!
今天报纸啥内容啊!”
报童止住脚步:“爷,两枚铜元。”
食客摆手:“不买,不买,我给你个肉包,你就给我说说那悬赏令就行。”
报童接过大肉包,道了谢:“这昨天苏河旁小巷子死了个扒手,爷您知道不?”
周围几个食客凑过脑袋:“这谁不知道,都传开了!
把那货郎吓得都尿裤子了!”
“听说是厉鬼来索命的!”
另一个人嚼着包子道。
报童继续道:“不知道爷几位知道,这是第几起不?”
有人不可置信地吊起嗓子:“还有很多起?”
“嗐,您这不知道了吧!”
报童伸出三根手指,“都第三起了!”
围观群众顿时来了兴趣:“三起?
快说来听听!”
林溪也不动声色地往那群人边上凑了凑。
报童也不卖关子:“不知道你们知道那死在青楼妓子床上的商贩吗?”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那小阿香被吓得,病到现在都还没好,难道他……对,他是第一起!”
报童继续伸出两根手指,“这第二起啊,就是这段时间因为纺织厂继承权打起来的那两兄弟,他们的爹——刘老爷!
这三人死得都一模一样,跟见了鬼似的,都是活生生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嘶……这么邪乎!
难道真是厉鬼来索命了?”
报童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哪是什么厉鬼,咱们巡捕房说了,这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挑衅政府,扰乱秩序!
现在只要有市民有消息,消息可靠,政府就奖励五个大洋!”
众人惊呼:“五个!”
周遭议论纷纷,林溪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卖花啦!
卖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