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淑女能当饭吃?
镜中人换了身水红色撒花软缎袄裙,领口袖边滚着一圈银线,衬得肌肤愈发莹白,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竟带出几分猫儿般的慵懒锐利。
“小姐,这件怎么样?”
晚夏把藕荷色的褙子搭在臂弯,小声问。
“三殿下上次说,您穿藕荷色最好看……他说的话也能听?”
苏晋璃嗤笑一声,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眉尾。
“取那件石青刻丝的披风来。”
那披风是外婆叶婉仪上个月派人送来的,云纹暗绣,边缘镶着白狐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原主嫌颜色老气,压在箱底从没穿过。
现在想来,原主为了讨三皇子欢心,竟连外婆的心意都弃之不顾,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晚夏虽不解,还是依言取来。
披风上身,白狐毛扫过脸颊,暖融融的,衬得她唇红齿白,既有相府嫡女的矜贵,又带着股不容忽视的锋芒。
“小姐今日……”晚夏挠挠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哦?”
苏晋璃挑眉,转身时披风扫过妆台,带落了一支金步摇,“是更像要去寻仇了,还是更像要去抢亲了?”
晚夏吓得脸都白了:“小姐您胡说什么呢!”
苏晋璃被她逗笑,眼尾的小痣都生动起来。
她随手拿起支珍珠簪子绾住长发,珍珠圆润饱满,是母亲杨夫人特意让人从南海寻来的,衬得她脖颈纤细如天鹅。
铜镜里映出的不仅是张绝世容颜,更是泼天的富贵和权势——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娘家富可敌国,哥哥是太子近友,祖母是前辅国将军之女,皇后还要唤她一声表外甥女。
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原主却把自己活成了个围着三皇子打转的跳梁小丑。
脑海里又涌进些零碎记忆:为了三皇子,在御花园和西公主争过秋千,把对方推得崴了脚;为了三皇子,砸过沈知意的茶盏,被父亲罚抄《女诫》;甚至为了三皇子一句“喜欢温顺的女子”,逼着自己学那些扭捏作态的样子。
“啧,”苏晋璃揉了揉额角,“恋爱脑真是绝症。”
晚夏端来早膳,一碟水晶虾饺,一碗燕窝粥,几样精致小菜,都是按她往常的喜好备的。
苏晋璃拿起玉筷,忽然想起书里写的,原主为了显得“节俭”讨好三皇子,竟跟着他吃了半个月的素,把自己饿得面黄肌瘦,让母亲偷偷抹了好几天眼泪。
她夹起个虾饺塞进嘴里,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爆开。
“从今天起,”她含糊不清地说,“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谁要是敢拦着,我拆了他的骨头当柴烧。”
晚夏手一抖,粥碗差点没端稳:“小姐,您以前不总说……要学淑女风范吗?”
“淑女风范能当饭吃?”
苏晋璃挑眉,又喝了口燕窝粥,“能让我长命百岁?
能让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闭嘴?”
晚夏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在心里默默给小姐点了个赞。
吃完早膳,苏晋璃让晚夏取来账本。
母亲杨夫人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月例,加上外公时不时送来的赏赐,原主的私库比一般侯门小姐还要丰厚。
可惜大半都被她拿去给三皇子“打点”,今天送支玉簪,明天送匹好马,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
苏晋璃翻着账本,越看越气。
“把库房里那些刻着‘渊’字的东西全清出来,”她啪地合上账本。
“能扔的扔,能烧的烧,实在值钱的就拿去换银子,捐给城外的粥棚。”
“啊?”
晚夏惊得瞪圆了眼,“那可是您攒了好几年的……留着过年?”
苏晋璃冷笑,“三皇子的东西,沾了都晦气。”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是母亲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画屏。
“大小姐,夫人问您今日要不要同去护国寺上香。”
画屏福了福身,目光落在苏晋璃身上时,闪过一丝惊讶,“小姐今日瞧着气色真好。”
苏晋璃想起书里的杨夫人,商户出身却被父亲护得极好,温柔贤淑,对子女更是掏心掏肺。
原主死后,她一夜白头,不到半年就跟着去了。
心口忽然有些发闷。
“替我回母亲,”她放缓了语气,“今日要去金玉轩取东西,改日再陪她去上香。”
画屏应了声是,又道:“夫人说,三殿下今早又派人送了东西来,在门房那儿放着,问您要不要……扔了。”
苏晋璃想都没想。
画屏愣了愣,还是点头退下了。
晚夏在一旁小声嘀咕:“小姐,您这两天对三殿下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快吗?”
苏晋璃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冷冽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雪后特有的清新。
“以前是我瞎了眼,现在总算是看清了。”
她想起书里三皇子,靠着沈知意的系统和苏家的助力参与夺嫡,转头就和沈知意害死苏晋璃,虽然是苏晋璃先动手害人……不管,反正这样的男人,别说喜欢,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可话说回来,书里的男主到底是谁?
她记得自己看到一半时,三皇子正因为太子陷入叛国风波而风生水起,沈知意也靠着系统一路顺风顺水。
但她总觉得不对劲,虽说原著说三皇子有勇有谋,敢想敢做,但一个靠吃软饭和捡漏登上高位的人,真能坐稳江山?
还有那个太子萧景瑀,书里写他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却因为“谋反”被废。
苏晋璃总觉得事有蹊跷,以丞相父亲的眼光,怎么会让哥哥和一个真要谋反的太子交好?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苏晋璃拢了拢披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反正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活过及笄礼,守好自己的家和亲人。
再给三皇子和沈知意添点堵。
哼哼。
至于那些所谓的“恶名”,她才不在乎。
嚣张跋扈怎么了?
她有嚣张的资本。
被人说恶毒又如何?
总好过像原主那样,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晚夏,备车。”
她转身,眸子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去金玉轩。”
马车是相府特制的,车厢宽敞,铺着厚厚的羊绒毯,角落里燃着银丝炭,暖烘烘的。
苏晋璃靠在软枕上,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街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穿着厚实棉袄的百姓脸上带着笑意,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这就是乾元王朝的京城——雍京,繁华而安稳,是她现在必须守护的地方。
至少,是必须守护好自己在这片繁华里的位置。
马车行到朱雀大街,忽然慢了下来。
晚夏掀帘看了看,回头道:“小姐,前面好像是太子殿下的仪仗。”
太子?
苏晋璃心里一动,书里对太子的描写不多,只说他是皇后嫡子,深受皇帝信任,却在关键时刻通敌谋反?
可是他都是太子了,还谋反什么?
她记得自己当初看书时,还吐槽过这个太子这个入机,当皇子就一定要谋反吗……“能看到吗?”
她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晚夏点点头:“就在前面那家书铺门口,好像在买什么东西。”
苏晋璃的心莫名跳快了两拍,她整理了一下披风的领口,又摸了摸鬓边的珍珠簪子,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停车,我下去透透气。”
晚夏愣住了:“小姐,这儿离金玉轩还有段路呢,而且外面冷……让你停你就停。”
苏晋璃的声音里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娇纵。
马车刚停稳,她就踩着小厮的背下车了。
寒风扑面而来,吹起她披风的白狐毛,也吹起她颊边的碎发。
不远处,一队仪仗肃立,明黄色的太子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旗旁的书铺门口,站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
他背对着这边,正低头听书铺老板说着什么,身姿挺拔如松,腰间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线,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股清隽温润,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苏晋璃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这……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她前世好歹也是混过饭圈的,什么帅哥没见过?
可眼前这背影,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精心勾勒的水墨画,清雅又矜贵,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这时,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苏晋璃呼吸一滞。
完了。
她想。
这要是不追一下,简首对不起自己这颜控的本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