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陌生得让她心里发怵。
往日里,这二丫头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头都不敢抬,今天这是咋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你……”王婆子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手指着林晓晓,“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
刘翠花见状,赶紧上前扶住王婆子,对着林晓晓骂道:“二丫你个小丧门星!
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
赶紧给你奶奶跪下认错!
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认错?”
林晓晓嗤笑一声,双手抱胸(虽然没什么胸可抱),挑眉看着她,“我错哪儿了?
错在不想给五十岁的老头子当填房?
还是错在不想拿自己的命换银子给大堂哥娶媳妇?”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小石子儿一样砸在院子里每个人心上。
蹲在墙角的林老实猛地抬起头,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刘翠花被戳中心事,脸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银子是给你弟弟攒着的!”
“我弟弟?”
林晓晓看向屋里,原主记忆里,小石头这时候应该在屋里害怕得发抖,“我弟弟才六岁,离娶媳妇还早着呢。
倒是大堂哥,今年都十八了,再不娶媳妇就要打光棍了,对吧大伯母?”
“你!”
刘翠花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王婆子缓过劲来,把扫帚往地上一摔,拍着大腿就开始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儿子死得早,留下这么个白眼狼孙女!
翅膀还没硬呢就想飞了!
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啊!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这阵仗,林晓晓在村口看过不少。
撒泼打滚,这是老一辈极品的祖传技能了。
她抱臂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婆子表演,跟看马戏似的。
等王婆子嚎得差不多了,嗓子有点干了,林晓晓才慢悠悠地开口:“奶奶,您别嚎了,费嗓子。
我就问您一句,这婚,我不嫁,你们能怎么样?”
王婆子哭声一顿,恶狠狠地瞪着她:“不嫁?
不嫁也得嫁!
我是你奶奶,你的婚事我说了算!
你要是敢不嫁,我就打断你的腿,捆也得把你捆去张家!”
“行啊。”
林晓晓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一头撞死在张家大门口。
到时候,张家娶不到人,还得沾一身晦气,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找老林家的麻烦?”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脸色发白的刘翠花和缩着脖子的林老实,“到时候,别说五两银子了,能不能保住你们这几间破屋,都难说。”
王婆子和刘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们是想钱想疯了,但也怕惹祸上身。
那张老爷在镇上也是有点势力的,要是真被林晓这么一闹,张家迁怒下来,他们可吃不消。
“你……你敢威胁我?”
王婆子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不是威胁,我是实话实说。”
林晓晓摊摊手,一脸“我很无辜”的表情,“奶奶,大伯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不就是想要那五两银子吗?
但你们也得掂量掂量,这银子是不是那么好拿的。”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近王婆子:“我林晓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也知道什么是脸面。
让我给人做填房,还是个能当我爷爷的老头子,除非我死了!”
“你们要是非要逼我,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眼神里的狠劲,让王婆子和刘翠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丫头……是真的敢啊!
院子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林老实抽烟袋的“吧嗒”声。
过了好一会儿,刘翠花才小声对王婆子说:“娘,要不……就算了?
这丫头现在跟疯了似的,万一真闹出人命来……”王婆子心里也打鼓,但就这么算了,她又不甘心那五两银子。
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够他们家吃大半年了!
她死死盯着林晓晓,像是要把她看穿:“你不嫁也行。
但你得给我个说法!
你爹娘死了,是我和你大伯大伯母把你和小石头拉扯大的,你现在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门儿都没有!”
林晓晓就等她这句话呢。
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知道奶奶和大伯大伯母对我们姐弟俩有养育之恩。
但我也不是白眼狼,这些年我和小石头干的活,吃的苦,也不算少了吧?”
“我不嫁,不是想单飞,是想求奶奶给我们姐弟俩一条活路。”
她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我想和小石头分家过。
我们自己挣口吃的,不麻烦奶奶和大伯一家了。”
“分家?!”
王婆子和刘翠花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这个年代,分家可不是小事,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想从家里分出去,简首是天方夜谭。
“你想得美!”
王婆子跳起来,“你一个黄毛丫头,带着个拖油瓶,分出去喝西北风啊?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分家!”
“喝西北风也比被你们卖了强。”
林晓晓寸步不让,“奶奶,我话说到这份上了。
要么,你们就别逼我嫁,让我们姐弟俩分家过,以后是死是活,都不用你们管。
要么,我就死给你们看,谁也别想好过。”
她摆出一副“我己经看透一切,爱咋咋地”的姿态,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她知道,分家很难。
但这是她和小石头唯一的出路。
继续留在这个家里,迟早还是会被算计。
王婆子看着林晓晓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气又急,却偏偏拿她没办法。
打吧,怕她真的去死,到时候鸡飞蛋打。
不打吧,这口气咽不下去,五两银子也飞了。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阴恻恻地笑了:“分家可以。
但你爹娘死的时候,可是你大伯出钱葬的。
这些年你们姐弟俩吃的喝的,也都是家里的。
想分家可以,先把这些年的饭钱、丧葬费还回来!”
刘翠花立刻附和:“对!
最少也得三两银子!
拿不出银子,就别想分家!”
她们笃定林晓拿不出银子,这样既能堵住她的嘴,又能显得她们不是不讲理。
林晓晓心里冷笑。
果然来了。
三两银子?
对现在的她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
但她早有准备。
“饭钱和丧葬费,我认。”
林晓晓干脆地说,“但我现在拿不出银子。
我可以给你们立个字据,欠你们三两银子,我会在一年内还清。”
“一年内还清?
你拿什么还?”
刘翠花嗤之以鼻,“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挣什么钱?”
“这就不劳大伯母操心了。”
林晓晓说,“我自有办法。
要是一年内还不清,我任凭你们处置,到时候别说嫁给张老爷,就是嫁给乞丐,我也认了。”
这话一出,王婆子和刘翠花都愣住了。
她们没想到林晓这么敢赌。
王婆子眯着眼打量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慌乱,可林晓的表情平静得很,一点都不像在说大话。
她心里有点犹豫了。
万一……万一这丫头真的在一年内还清了银子呢?
那她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可如果不答应,以这丫头现在的性子,真闹出人命来,她们更得不偿失。
而且,立了字据,她就不信这丫头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一年内还不清,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们拿捏?
想到这里,王婆子咬牙道:“好!
我就信你一次!
立字据!
但这一年内,你们姐弟俩就搬到村东头那间破柴房去住!
家里的东西,一针一线都别想带走!”
那间破柴房,漏风漏雨,早就没人住了。
王婆子这是想把她们往死里逼。
林晓晓毫不犹豫:“可以。”
只要能离开这个家,住柴房又算什么?
总比每天看着这些极品的嘴脸强。
“还有小石头!”
王婆子又补充道,“那小子是我们老林家的根,不能跟你走!
得留在家里,由我们教养!”
她这是想拿小石头当人质!
林晓晓眼神一冷:“奶奶,你别太过分!
小石头是我弟弟,必须跟我走!
不然,这字据我不立了,咱们还是鱼死网破!”
她语气里的决绝,让王婆子心里一咯噔。
她看出来了,林晓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弟弟。
要是逼得太紧,真把她逼急了,得不偿失。
“好!
好!
好!
小石头也跟你走!”
王婆子不耐烦地挥手,像是驱赶什么脏东西,“现在就走!
别在我眼前碍眼!”
林晓晓终于松了口气。
第一步,成了。
虽然条件苛刻,但至少,她和小石头暂时安全了,也脱离了这个火坑。
接下来,就是怎么在这个古代农家活下去,怎么挣到三两银子,怎么……吃到那心心念念的炸鸡了。
她转身走进屋里,想去叫小石头。
刚进屋,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炕角,正是小石头。
他吓得脸色发白,大眼睛里含着泪,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看到林晓晓进来,他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林晓晓的心一下子软了。
这就是原主用生命守护的弟弟啊。
她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石头的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小石头不怕,姐姐在呢。
咱们不跟他们住了,姐姐带你去一个新地方。”
小石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姐姐,小声问:“姐姐,他们不打我们了吗?”
“不了。”
林晓晓的眼神坚定起来,“以后,姐姐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她拉起小石头的手,小家伙的手又瘦又小,还冰冰凉凉的。
“走,小石头,姐姐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林晓晓拉着小石头,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这个让原主受尽委屈的“家”。
身后,是王婆子和刘翠花怨毒的目光。
林晓晓没有回头。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未来的路,会很难。
但她林晓晓,从不是怕难的人。
不就是住破柴房吗?
不就是挣三两银子吗?
放着现代社会那么多生存技能不用,简首对不起她社畜的身份!
宿主,干得不错。
虽然过程有点粗暴,但结果还行。
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了点赞许。
林晓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少拍马屁。
赶紧想想,怎么能快速搞到第一桶金。
我可不想真的在破柴房里喝西北风。”
……宿主请自行探索,本系统只负责发布任务和提供奖励。
“呵,废物系统。”
……宿主请注意言辞。
林晓晓没再理它,拉着小石头,一步步走向村东头那间等待着他们的破柴房。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虽然前路未知,但林晓晓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久违的斗志。
“小石头,”她低头对弟弟说,“姐姐问你,你想吃肉吗?”
小石头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想!”
“那姐姐就带你吃肉!”
林晓晓握紧了他的手,“咱们先去看看,那破柴房里,有没有能让咱们发家致富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