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个车站还在,但广播不响了
风雪还在落,像十年前一样。
不,不对,十年前的风雪比现在更大,我们在车站前拍了一张照片。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笑得像极了雪中的光。
我站在她身后,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叫失去。
广播没响。
我下意识地等着那道熟悉的声音从黄砖墙上传来。
那些年广播里放的是《后来》《小城故事》和一个少年的清唱。
现在,只有风。
我拎着破旧的行李箱站在站台边,鞋底踩进雪里,发出微弱的咯吱声。
站牌上“阿龙山”三个字还在,只是褪了色。
下面,谁用红漆斑驳写了一行小字:“极光站。”
我没多看,怕眼眶发热。
我叫沈慕予,三十五岁,失业,单身,离职后拒绝了猎头,没回北京,首接买了回家的车票。
没人等我,我也不打算告诉谁。
只是,有人走了。
而他,曾说这车站是他歌的第一站。
他从未唱完。
二陆映雪 · 落雪的车窗“极光镇到了。”
列车员轻声说。
我从睡梦中睁眼,车窗外是一片静默的白。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耳朵上的耳钉——没戴,那是他的款式。
我把它留在深圳的某个抽屉里了,就像我留下一段感情。
阿龙山站,还是那个颜色,黄色砖墙,绿色瓦顶,冻得起皮。
广播喇叭在屋檐下吊着,像死去的鸟。
我小时候站在这个站台上练舞,他在旁边读书。
他不会跳舞,我不会唱歌,我们都不会爱人。
风里混着铁轨的味道。
那种味道一出现,就会让我想到他。
不,是他们。
三沈慕予 · 冬日回声那年我们是镇上最耀眼的西人。
“北映雪,南慕予,星遥北川一现,各自飞。”
我记得这是广播站站长在节目中说的话。
当时我们还笑话他太土,可后来这句话却成了极光镇的传说。
陆映雪是光。
她跳舞那年,在全区拿了金奖,镇长都来合影。
我坐在台下,看见她脚下的雪都仿佛随着音乐起舞。
我不如她,永远不如。
我更像一只猫,蹲在墙角的影子里看他们发光。
林北川……不对,是沈归野。
他是唯一能让顾星遥停下脚步的人。
而顾星遥,是这个镇上从不属于这里的人。
她只出现了一个假期,就搅乱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西陆映雪 · 远山寒雪沈归野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听客户咆哮,手指发抖。
他怎么可以走得那么突然?
十年没见,我们也没联系。
我曾试着在音乐节目里认出他,但他从不露脸,连名字都变了。
“林北川”是他少年时用的,后来的他,叫“沈归野”。
归于原野,多像他。
我下车时,看见站台另一头有个人也在看着站牌。
他没回头,但我知道是他。
沈慕予。
我们其实好多年没说话了。
分开之后,大家就像那场极光,各自飞散。
可这次,我们都回来了。
五沈慕予 · 岁月像雪那样沉“映雪。”
我喊她。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情绪。
“你也回来了?”
她问。
我点头,“刚下车。”
我们并肩走出车站,像十年前一样。
只是那时候,她牵着的是沈归野的手。
我什么都没说。
雪太大了,那些话会被风吹走。
六陆映雪 · 再也回不去我们沿着车站外的小路走。
树枝上挂满霜,狗在远处吠,镇子安静得像年少的梦。
“车站广播不响了。”
我说。
“嗯。”
“好像一切都没变。”
“其实都变了。”
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他低着头,鞋子陷进雪里。
“你还记得……那天的极光吗?”
他点头。
“我也记得。”
我轻声说。
那晚,我等他在三号桥,归野来了。
沈慕予没来。
而那天晚上,极光出现了。
七两人 · 归途开始他们并肩走在雪中,不再年少,也不再发光。
但每一脚落雪,都是青春在耳边回响。
极光镇的路,依旧通向山的那一头。
只是,这次他们知道,有人己经走不回来了。
广播虽然不响,但沈归野的旋律,己经悄悄飘进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