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绯色泡沫
车门如蝶翼般向上旋开，顾绯绯踩着镶满碎钻的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踏出车厢，18岁的生日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阳光吻上她新染的樱花粉长发，发间那枚价值六位数的Van Cleef & Arpels蝴蝶发卡振翅欲飞。
“绯绯！”
等候多时的江澈从他那辆哑光黑的兰博基尼Urus跳下，笑容张扬，“生日礼物在后座，包你喜欢！”
顾绯绯探头一看，后座上赫然立着一只半人高的爱马仕喜马拉雅铂金包，鳄鱼皮在阳光下流淌着珍珠般的柔光。
她尖叫着扑过去抱住，脸颊蹭着冰冷的金属扣：“澈哥最懂我！
今晚‘云顶’包场，黑桃A香槟塔管够！”
“顾大小姐好大的排场。”
凉飕飕的声音从树荫下飘来。
沈璃抱着几本厚重的竞赛资料缓缓走近，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
她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那辆扎眼的超跑，最终停在顾绯绯怀中的铂金包上，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这颜色衬姐姐，像朵开在钱堆里的娇贵玫瑰。”
江澈挑眉，随手把车钥匙抛给泊车侍应生：“怎么，学霸妹妹也想来喝一杯？
可惜‘云顶’只认会员卡，不认奖学金。”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周围几个跟班哄笑起来。
沈璃脸色白了白，指尖掐进书脊，却只垂下眼睫：“我还要准备国际数学联赛，姐姐玩得开心。”
她转身离开，单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学楼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了深潭。
顾绯绯心头莫名一刺，那点微弱的愧疚感很快被江澈塞过来的香槟冲散。
她甩甩头发，重新扬起笑脸：“走啦！
今晚不醉不归！”
---夜晚的“云顶”会所悬浮在城市之巅，整面落地窗外是流淌的星河。
水晶吊灯将钻石般的光芒泼洒在顾绯绯身上，她正站在巨大的黑天鹅蛋糕前，香槟色的Valentino高定礼服缀着细碎水晶，让她像一颗被捧在掌心的星辰。
侍者流水般呈上菜肴——覆盖着食用金箔的鱼子酱小山在冰雕上莹莹闪光，北海道空运的海胆黄澄澄如同凝固的阳光，松露的浓烈香气几乎化为实质，缠绕着宾客的笑语。
“绯绯，许愿！”
江澈笑着递过镶嵌黑钻的Zippo打火机。
顾绯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喧嚣的世界瞬间远去。
愿望？
她想要橱窗里那件新到的古董高定婚纱，想要加勒比海那座种满粉色火烈鸟的私人小岛，想要爸爸书房里那个据说是拿破仑用过的古董地球仪……愿望太多，像缤纷的肥皂泡挤满了脑海。
最终，她只默念：“永远像今晚一样快乐，永远被所有人喜欢和羡慕。”
她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十八支蜡烛。
欢呼和香槟喷泉同时爆发，金色的酒液雨点般落下。
“生日快乐！”
江澈变戏法似的捧出一个丝绒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车钥匙，蓝白盾徽熠熠生辉。
“布加迪Chiron Super Sport 300+！
全球***30台！
停你车库了！”
震耳欲聋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顾绯绯大笑着接过钥匙，随手签了张支票丢给侍者：“今晚所有消费，顾小姐买单！”
侍者恭敬地弯腰，托盘里那张轻飘飘的支票上，一串令人眩晕的零在灯光下刺目地闪耀着。
---喧嚣震动着空气，厚重的丝绒窗帘也无法完全隔绝震耳欲聋的鼓点和尖叫。
沈璃背靠着冰冷墙壁，站在VIP包厢外的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门缝里漏出的光在她脚边切割出一线浮华的金色，里面顾绯绯的笑声又尖又亮，像玻璃刮擦着神经。
她掏出手机，屏幕冷光照亮她毫无表情的脸。
指尖滑动，调出相册——一张清晰无比的照片占据屏幕：正是侍者托盘里那张签着“顾绯绯”名字、落款一串天文数字的支票。
她点开加密邮箱，将照片拖入附件。
收件人一栏，输入了那个早己烂熟于心的地址——顾长天，顾氏集团董事长，顾绯绯的父亲。
光标在空白的主题栏闪烁，如同蛰伏的毒蛇吐信。
沈璃嘴角缓缓拉平，镜片反射着屏幕冷光，指尖悬在发送键上，一丝冰冷的、近乎愉悦的微光在眼底稍纵即逝。
包厢门突然被撞开，顾绯绯裹挟着一身香槟和香水的气味冲了出来，脸颊酡红，脚步虚浮，显然喝多了。
她一眼看到阴影里的沈璃，踉跄着扑过来，带着甜腻的酒气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小璃！”
顾绯绯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醉醺醺的亲昵，“你躲这儿干嘛？
来！
跟我跳舞去！”
她不由分说地拖着沈璃往喧闹的光源处走。
沈璃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僵。
顾绯绯温热的手臂紧贴着她冰冷的皮肤，那件价值连城的高定礼服上细碎的水晶硌得人生疼。
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顶级香槟的气息，霸道地钻进鼻腔，几乎让她窒息。
她像被投入沸水的冰，瞬间被一种强烈的、混杂着厌恶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感觉淹没。
她猛地抽回手臂，力道之大让醉醺醺的顾绯绯一个趔趄。
“姐姐喝多了。”
沈璃的声音绷得极紧，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每个字都淬着冰，“里面太吵，我头晕。”
她后退一步，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冰冷的阴影里，目光却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向顾绯绯因为醉意而迷蒙的双眼。
手机屏幕无声地暗了下去，发送键终究没有按下，然而那冰冷的蓝光，仿佛己经沿着无形的网络，无声地射向了顾家权力金字塔的顶端。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鼓点敲打着顾绯绯的太阳穴，她揉着被沈璃甩开的手腕，酒精***大脑一片混沌，只捕捉到妹妹镜片后一闪而逝的、令人心悸的冷光。
她甩甩头，想驱散那点莫名的不安，江澈带着一身香槟气又把她拽进了狂欢的漩涡。
而厚重的丝绒窗帘外，沈璃独自站在寂静的黑暗里，指尖终于落下，轻轻点在冰冷的发送键上。
屏幕幽光一闪，邮件状态栏跳出三个无声的、却足以碾碎一切浮华泡沫的字——**发送中**。
窗外，城市霓虹依旧璀璨，却在她冰冷的镜片上，折射出深渊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