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多年的竹马养了外室,我知晓后,决断地退了婚。他负荆请罪,送走了外室,
落了她的孩子,求我回心转意。我头也不回地嫁入王府做了续弦。既然真心我求不到,
那便只求多多的钱和高高的权。我出嫁那日,竹马形销骨立地问我。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能忍下他府中莺莺燕燕,为什么我只有一次,
你就要宣判***放弃我?为什么?!1我在府中绣嫁衣时,奶娘来告诉我,
京城里所有铺子的金线都被一女子抢购一空。我皱眉看着嫁衣上空着的地方。
我和薛停远筹办婚礼的事情人尽皆知,能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的,还能有什么人。
奶娘安慰我。姑娘,你别难过,男人都一样,不过是外面见不得人的雀儿,不值当计较,
落了身份。我牵着唇,笑了笑。奶娘,薛停远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是我喜欢了许多年的人。谁都可以,他不行。因为我对他只求了真心,
可他竟这样不争气。我没有去找那女子。她做足高傲的模样,不就是为了引我去见她吗?
可她不配,我也不愿自贬身价。晚间,竹马薛停远带了我最爱吃的糕点来看我。我淡声道。
我伤了手,嫁衣绣不成了。他笑道。这是多大的事情,我来吧。当晚,
他便拿着嫁衣去了绣坊。而我,喊上了巡营回来的哥哥,跟了过去。隔着一扇屏风。
我看见薛停远冷着脸,问那女子。阿瑗,我有没有告诉你,最近要安分。原来她叫阿瑗。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女子,柔弱、纤细、娇媚,与我完全相悖。阿瑗又哭又闹,见他无动于衷,
委屈地擦泪。可是我有孕了,女子怀了孩子,情绪是控制不住的。
我看她那样高兴地筹备你们的大婚,我很难过。薛停远依旧是嘲讽的语气,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一起长大的小青梅,
是我以后唯一的妻。阿瑗,下不为例。阿瑗扑在他怀里妒忌地抽泣抱怨。
你怎么能对她这么好。我的心都要碎了。哥哥忍无可忍,先我一步一脚踢翻了屏风。
在薛停远震惊的目光下,哥哥愤怒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阿瑗在一旁捂着嘴尖叫。
而我缓缓落座。我冷眼看向阿瑗。你的待客之道不太好,来了客人,竟然也不知道倒茶。
她泣不成声,跪下哭着求我放过薛停远。阿瑗姑娘,无论你是做戏还是真的害怕,
这才是你见我的视角。你该跪着和我说话才是。她眼里闪过怨恨和憎恶。是,
您是将军嫡女,我这样卑贱的绣娘,怎配站着和您说话。嗯,那你跪好了。
我无视她含泪的眼,慢慢地品茶。薛停远被兄长揍得鼻青脸肿。他倒在地上喘息,
目光哀求惊慌地看着我,想要靠近我,被我兄长一脚踢开。他喊我。阿笙妹妹,你原谅我。
我低眸看向他,心里五味杂陈。心如刀绞的难过是有的,更多的则是愤怒,
让我极度冷静的愤怒。不仅是对他,也是对我自己。多年的感情,我自以为的深厚,
他却让我看错了人。我拿出婚书,摔在他脸上。他瞳孔猛缩,破了音。不要!
我冷冷地审视他。薛停远,我对你很失望。2哥哥押着阿瑗回了府。
爹娘知晓前因后果后,气得发抖。薛停远的父母都被请了过来。他们羞愧至极,一再赔罪。
薛停远匆匆忙忙赶来时,退婚的事宜已经完结了。他目眦欲裂。我不同意!
他父亲气红了眼睛,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你不愿意?!
你不愿意为什么要在成婚前养外室!为什么要打你未婚妻和岳家的脸面!薛停远,
为你自己做出的事情接受代价,你已经及冠了!此错在你,长辈亲戚同僚好友面前,
你自己认下,这是你的担当和责任。薛停远被拉了回去,阿瑗也被赶了出去。第二日一早,
我与薛停远退婚的事情便人尽皆知,求娶我的人踏破门槛。薛停远跪在我家门外,***上衣,
负荆请罪,求我原宥。他说他已经落了阿瑗腹中的孩子,也将她送出了城外。
我看着他这张我喜欢了很多年的脸,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薛停远,她是你的女人,
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若是一直护着她,对她和腹中的孩子负责,我虽然会难过,
但是我也会觉得你有担当,起码你还算是个男人。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厌弃。
我不仅厌弃你,更厌弃自己曾经看上你的眼光。我能接受他坦坦荡荡地移情别恋,
至少我敬他一句坦诚。却无法接受他这种处理的办法。我看不起他。3我的婚事,拖不得。
否则下半年的选秀,我的名字就会报上去。皇帝已经年老,子嗣都成人了。嫁给这种皇帝,
没有性价比。母亲指着敬安王的画像对我说。你表哥虽然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
可他是你父亲一手带大的。有着血脉恩情两重关系在,你嫁给他做续弦,若是得了他的心,
夫妻和顺一辈子,钱权你都有。若是你得不到他的心,退到最后一步,你们是表兄妹,
还有着亲情在,他对你再怎么也不会差。阿笙,你拿的是陈阿娇的牌,你嫁给他,
是最好的选择。我点了点头。明白这是母亲为我选的最好的路。
她不想要我再去赌男人的真心。她只想要我有权有势有钱有闲爽快地过一辈子。
敬安王萧临安比我大三岁,府中有着一堆旁人送的莺莺燕燕,
还有着几位同样家世不俗的侧妃。父亲不同意母亲的选择,
他认为世上如薛停远之流只是少数。纵然萧临安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可皇宫是名利场,
钱权哪里比得上一人心。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你们这些女子如何明白?
依着我如今的官位权势,为阿笙寻一位家世不显需要依仗我们家的儿郎与她一生一世人,
这根本不是难事。阿笙怎能因噎废食,经历了薛停远的变心,
便觉得这世上的男子都是这般。母亲冷冷道。
夫君还是先数数自己这些年里里外外同过榻的女人有多少吧。
嫁与那门第家世不如我们家的,他们爱的根本不会是我的女儿,
而是你这个岳丈所带来的便宜。阿笙的婚事,阿笙自己也同意了,
我做母亲的难不成还会害自己的女儿吗?父亲哑口无言。我出嫁那日,锣鼓喧天。
即使薛家将薛停远关了起来,他还是自己偷跑出来了。他形销骨立,
瘦得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这些年除却他外出公差,其余的日子我们几乎是日日相见。如今,
不过是半年未见,我与他已经恍如隔世。过往的熟稔消失不见,陌生感弥漫在我心头。
他苍白着脸问我。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能忍下他府中莺莺燕燕,
为什么我只有一次,你就要宣判***放弃我?为什么?!我心里叹了口气,
却没有回答他。母亲说的没错,男人的真心,赌一次就足够了。有些痛与恨饱尝了,
心便能如铁硬了。阿笙,你别后悔。我无言地盖上盖头。头也不回地从薛停远身边离开。
4拜堂洞房的流程繁琐。奶娘已经提前几天告诉我流程了。可是等我真的坐在喜床上,
等着萧临安来时,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男人从屋外走来,步履稳重,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我仿佛又闻到了血腥气。我跟随父亲在边关待的那几年,与他有过点头之交。
我见过他杀人射虎。我的直觉和判断力一向很准。从我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下一任皇帝一定是他。萧临安挑开我的盖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抬起头来。
我顶着浓厚的妆和他四目相对。我不怕他。我家世亦是显赫。无论如何,他都要给我体面,
这便是我父族母族所给我带来的底气。卸下拆环洗漱完后,我还来不及穿上亵衣,
他滚烫的身体便贴了上来。热意穿透我的四肢百骸。我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他坚硬的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唇贴上我的耳垂。喊夫君。不要。他哼笑了声,
轻而易举将我打横抱起,丢在床上。那天夜里,我险些死在床上。到最后,
我自己都数不清我到底喊了多少声夫君了。第二天,他神清气爽起床。我却眼底青黑,
脚步发软。几位侧妃和那些送来的莺莺燕燕来请安时,我头晕得几乎看不清谁是谁。
我在心里默默骂着萧临安,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愤慨尖锐的声音。王妃若是身体不好,
便休息吧,府内的中馈妾愿意一直代劳。我抬眸看向说话的薛侧妃。
她是薛停远的姐姐薛姝,也是萧临安最宠爱的侧妃。自从萧临安原先的王妃死后,
府中的中馈都是由她打理。我勾了勾唇,轻声笑了笑。是讥嘲的笑。她脸色难看,
王妃笑什么。我展颜道。我自然是高兴啊,既然薛侧妃愿意一直代劳,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她哼了声,得意地坐了回去。等人走完后,厅堂里只剩下我和她两人。
她鄙夷地看着我。受不了我弟弟有别的女人,到最后你嫁的还不是妻妾成群的人。
其实你一早就变了心不想要我弟弟了吧,在军营的时候你就看上王爷了是不是。
亏我弟弟为了你连公主都不要,宋笙,你根本配不上他!她眼眶通红,责怨地瞪着我,
恨不得将我抽筋剥皮。我嗤笑出声。你这样生气愤怒,
我还以为婚前养外室让外室有孕的是我呢。
七品芝麻官家的公子都知道正妻没过门不能有腌臜事,侯门望族的勋贵公子却不知晓,
真真是***得没边了,一点教养都没有。她愤怒地扑到我面前朝我动手,
却被身后那道森冷的声音吓得跪在地上。你在做什么?!
5萧临安自然而然地在我身侧坐下,我接过他摘下的官帽递给婢女,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熟稔默契的程度,不像是新婚夫妻,倒像是多年的爱侣。薛姝跪在地上,
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转眸咬唇看向萧临安,笑着说。妾与王妃是旧相识,
刚才不过是绊住了脚,险些扑倒王妃。萧临安神色冰冷,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茶盏的杯身,
掀起眼皮,寡淡地睨着我。你说。我温吞地点了点头。萧临安脸色沉了下去,
手中的杯盏被他摔了出去。本王最恨欺骗,王妃刚入府不懂,阿姝,你也不懂吗?
薛姝不由自主跪直了身体,眼圈瞬间红了。妾身只是为弟弟抱不平而已。萧临安讥诮道。
你弟弟与宋家的婚事原本就是你家高攀,你以为他为何科举以后便在朝堂上顺风顺水,
比他名次还要高的进士,都被外放出去,独他做了京官?得了这桩婚事的便宜,
却在婚前做出这样的丑事来打宋家的脸。他这是不将我舅舅放在眼里,更不将我放在眼里。
薛姝泪如雨下。她如今才刚嫁来不过一天,你就如此偏心她!
萧临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我赶紧笑呵呵打圆场。侧妃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薛姝咬着唇我见犹怜地看着萧临安。萧临安头疼地挥了挥手。王妃如何说的,你还不下去。
薛姝像是受了打击一般,再也忍受不住地抽泣着被扶了出去。
屋里的人都被萧临安遣散了出去,他无奈地同我说。阿姝被我惯坏了,她是个直性子,
口无遮拦惯了,心却是不坏的。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知道的,
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他点了点头。表妹一向懂事。他走后,奶娘高兴地和我说。
都说王爷这些年盛宠薛侧妃,明明其他几位侧妃家世性情都比她强出一截,
王爷却还是让她管家,将那几位的脸踩在地上打。本以为姑娘你要受些气,
没想到这才第一日王爷居然为了你责怪她。我淡漠地喝了口茶,眼也不抬。奶娘,
你想岔了。萧临安今日因为薛停远的事情生气,不是为我抱不平,
而是因为他身体里流着一半宋家的血。他从小被我父亲带到边关抚养,
他身边的好友和过命的下属都是宋家人。与其说他是为我抱不平,
不如说他是为宋家抱不平,为他自己的面子抱不平。他责怪薛姝的那些话,
哪一点和薛姝有关?薛姝嫁给他都五六年了,早就离了薛家了。
他怪的不过是薛姝背后的薛家而已。我若是因此以为薛姝不得他的心,
去找薛姝的不痛快,才是作死哩。奶娘刚有点喜色的眉眼这下又沉了下去,她焦虑道。
难不成就任由她一个妾室把持着王府的中馈?您想想办法让王爷对您动心啊。
我笑了笑。一个王府的中馈而已,有什么好争的,我爹娘给我配的嫁妆,
我吃上十辈子都吃不完。他待我好,便相敬如宾地过。不好,我便一个人守着多多的钱过。
6我让奶娘从我的嫁妆里挑了一对玉如意送去安抚薛姝。还没等奶娘出她的院门,
她就已经将玉如意砸了。她身边的丫鬟骂道。呸,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们侧妃的院子里送,
往日王爷什么好东西不给我们,比这成色好的都不知道有多少!这话就有点没事找事了啊。
比我这成色好的,可真没有。我这可是宫里出来的,经过了民间层层筛选的。东西砸了,
我心疼了几秒,倒是不生气。可把奶娘气坏了。要不是我提前警告她了。
只怕是萧临安来到我房里,***还没坐下,她就要开始告状了。可她怎么也不想想,
这里是敬安王府,萧临安的府邸。这府里的什么事情能逃过他这个主人家的眼啊。
只看他愿不愿意问想不想处罚薛姝罢了。很显然,萧临安不想处罚薛姝。一直到就寝,
我没提起这件事情,他也没提起这件事情。第二天中午,他下朝回来后,
给我带了一对玉如意。成色虽然不如我那对好,但也是很不错了。我很高兴地收下了。
多谢表哥。他叹了口气,少见的有些歉疚地看着我。我深知后宅不宁的结果,
可你也好我也好,从小就在舅舅严厉的规矩下生活。我们就像是定了型一般,在这京城里,
死气沉沉的。我比谁都明白阿姝性格的不合时宜,可我看着她娇蛮任性不顾场合地发脾气,
心里却没有多少生气,我是羡慕她的,也是喜欢她这样的。表妹,你能理解我吗?
我笑着点点头。我明白的,表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后宅这些小事,我不会与她计较。
我与你是一家人,表哥,你好了宋家才会好,我才能跟着好。薛姝能让你开心,
这一点已经非常重要了。表哥情绪好了,心情才会好,心情好了,才能做事情。
我绝不让表哥为难。萧临安深吸了一口气,感激地握了握我的手。薛姝哭着跑进来时,
见到的便是这样夫妻恩爱的场面,她不管不顾地扑过来,甚至想和我动手。
我不过是不小心打碎了她送来的玉如意,你就割了我贴身丫鬟的舌头。你知不知道,
她与我情同姐妹,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我闭嘴不吭声,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还不如不说情同姐妹这句话呢。我和萧临安可是真的亲表兄妹。她骂我两句也就算了,
她的丫鬟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骂我。萧临安能饶了那丫鬟才见鬼嘞。可见,
跟错无脑上司的炮灰下属有多惨。萧临安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有一丝浅淡的失望。
我的确太纵容你了,纵得你不知尊卑,连带你身边的下人也有样学样。明日,
我会请宫里的嬷嬷来教你规矩。薛姝如遭雷劈。她想不明白,
这么多年她在王府都是这样横行,她的丫鬟也都是这样仗着她的势狐假虎威。
萧临安不是不知道。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无尽的委屈涌到她眼里,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