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高跟鞋在积水里崴了第三下时,身后的车灯终于熄灭了。她扶着墙根喘粗气,
廉价西装裤的裤脚已经湿透,黏在脚踝上像条冰冷的蛇。今晚的雨下得太急,
把加班到十点的她堵在了写字楼后门的窄巷里,手机早在半小时前就没电关机,
而这片老城区的路灯,从上周起就没亮过。“需要帮忙吗?”男人的声音裹着雨气砸过来时,
林晚的后背瞬间绷紧。她猛地回头,巷口昏黄的便利店灯光恰好勾勒出他的轮廓——很高,
宽肩窄腰,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把玩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不用。
”她攥紧手里的帆布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包里只有半盒冷掉的便当和一份被雨水泡得发皱的设计图,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
明天就要交稿。男人却往前走了两步。雨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淌,
砸在锁骨处的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的痕迹。他的眼睛很亮,在暗处像淬了火的黑曜石,
直勾勾地盯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脸。“你的脚在流血。”他忽然弯腰,
手指在她脚踝处停顿了半秒,最终只是捡起了她掉在地上的工牌,“林晚,鼎盛设计部?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鼎盛是业内顶尖的设计公司,
她三个月前才通过层层面试进去做实习生,全公司没几个人认识她。“放开!”她去抢工牌,
指尖却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男人的皮肤烫得惊人,和这深秋的雨夜格格不入。
他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压迫感,“我送你回去。
”“我不认识你。”林晚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急。她能感觉到脚踝处的刺痛越来越清晰,
血混着雨水往下滴,在地面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现在认识了。”男人扯了扯嘴角,
露出点漫不经心的笑,“顾深。”这个名字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林晚的记忆。顾深,
顾氏集团的现任掌权人,财经杂志的常客,传说中在商场上能把对手逼到跳楼的狠角色。
她上周在公司茶水间的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西装革履,眼神锐利,
和眼前这个浑身湿透、带着野气的男人判若两人。“顾总认错人了。”她用力想抽回手,
脚踝却突然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
她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顾深身上的雪松味混着雨水的清冽,强势地钻进她的鼻腔,
让她瞬间忘了呼吸。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隔着湿透的衬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逞强没好处。”顾深的呼吸落在她耳尖,
带着灼热的温度,“地址。”林晚咬着唇没说话。她租住的老式居民楼在三条街外,
楼道里堆满杂物,墙皮剥落得像块破布,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顾深这样的人。
“不说?”他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那我只能把你带回我家了。
”林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却抵不过他眼神里的侵略性,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正盯着自己的猎物。
“和平路……38号。”她终于败下阵来,声音细若蚊吟。顾深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林晚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帆布包“啪嗒”掉在地上。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托着她的腿弯,步伐稳得惊人,仿佛她轻得像片羽毛。
便利店的灯光被远远甩在身后,巷子里只剩下雨声和他沉稳的脚步声。
林晚把脸埋在他的风衣里,鼻尖萦绕着那股好闻的雪松味,心里却乱得像团麻。她不明白,
像顾深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又为什么要帮她。到了和平路38号楼下,
林晚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狼狈。斑驳的墙面上爬满青苔,
楼道口堆着几个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顾深抱着她站在那里,像幅格格不入的油画。
“放我下来吧。”她挣扎着要落地,却被他抱得更紧。“几楼?”“……四楼。
”顾深没说话,抱着她径直走进楼道。楼梯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却像是熟门熟路,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能避开堆在转角的纸箱。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能死死攥着他的风衣,听着两人的呼吸在黑暗里交织。
四楼的防盗门被他用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钥匙打开时,林晚彻底懵了。
那串钥匙明明挂在她的帆布包上,而帆布包还在巷子里躺着。“你……”“先进去。
”顾深把她放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转身去关防盗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节能灯泡,
勉强能看清家具的轮廓——掉漆的木桌,瘸了腿的藤椅,还有墙角堆着的几个纸箱子,
里面是她从老家带来的杂物。这是她住了两年的地方,狭窄、破旧,却带着她全部的安全感。
可此刻,顾深的存在让这里变得陌生又危险。他脱了风衣,随手搭在椅背上,
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湿透的布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每一寸都透着力量感。林晚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手臂上,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
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看够了?”顾深忽然开口,吓得她猛地低下头。他走过来,
蹲在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色药盒。“把脚伸出来。”林晚犹豫了一下,
还是慢吞吞地抬起受伤的脚踝。红肿的皮肤上划开了道不算浅的口子,血还在往外渗。
顾深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伤口边缘,她疼得瑟缩了一下,他的动作却放得更柔了。
酒精棉擦过皮肤时,林晚咬着唇没出声,冷汗却顺着额头往下淌。顾深抬眼看她,忽然伸手,
用指腹擦掉了她眼角的泪珠。“很疼?”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
“不疼。”林晚别过脸,不敢看他。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他的眼神,他的动作,
都带着一种让她心慌意乱的侵略性,可他此刻的温柔,又让她无法抗拒。顾深没再说话,
专心致志地给她包扎伤口。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动作却意外地细致。包扎好后,
他把药盒放在桌上,起身去了厨房。林晚听见水龙头打开的声音,还有微波炉运作的声响。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想起三个月前,
父亲突然脑溢血住院,家里积蓄瞬间掏空,还欠了一***债。她放弃了读研的机会,
挤进鼎盛做实习生,每天加班到深夜,只为了那点微薄的工资。顾深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时,
就看见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他的心莫名一紧,把牛奶递给她,
“先暖暖身子。”林晚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玻璃,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陌生人面前哭,可这些日子积攒的压力和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决堤。
顾深在她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递纸巾。等她哭得差不多了,
他才开口:“明天不用去上班了。”“不行!”林晚立刻抬头,眼睛红红的,
“明天要交设计图……”“我已经跟你们总监打过招呼了。”顾深打断她,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给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林晚愣住了。
他怎么会有她们总监的联系方式?他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她鼓起勇气问,
声音还有点哽咽。顾深看着她,眼神深沉得像片海。“我说了,顾深。”他顿了顿,补充道,
“也是鼎盛的最大股东。”林晚彻底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进的这家公司,
最大的股东竟然是顾深。而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此刻正坐在她家破旧的沙发上,
看着她哭鼻子。“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顾深没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的掌心很烫,动作却很轻,
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睡吧。”他站起身,“我在客厅沙发对付一晚。
”林晚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不容拒绝的眼神堵了回去。她抱着牛奶杯,
看着他在客厅角落的沙发上躺下,把风衣盖在身上,心里乱成一团麻。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