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第一次真正地、看向我。
保安还在拉扯我，想把我拖走。
我那件破烂得看不出原色的袖子，被他用力一扯，“刺啦”一声。
整条胳膊都露了出来。
布满污垢和旧伤的、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上，那颗星星状的胎记，赫然暴露在车灯下。
顾岚霆的瞳孔骤然紧缩。
下一秒，他疯了一样推开车门，猛地冲下车。
他一把挥开目瞪口呆的保安，死死攥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在抖。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颗星星上，然后一点点，难以置信地移到我这张可怖的脸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是谁？！”
2
我被顾岚霆强制带到了医院。
他们开始检查我的身体。
冰冷的仪器贴上我的脸，我的腿，我的手腕。
我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检查我的腿，我的脸。
我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顾岚霆。
他，拳头攥得死紧，下颌线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医生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左腿肌肉严重萎缩，神经坏死，永久性残疾。”
“面部是化学制剂烧伤，面积很大，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声带完好，但舌头……是被利器残忍剪断的。”
“手段极其残忍，是蓄意重伤。”
特助每记下一句，顾岚霆的脸色就更沉一分。
“岚霆！听说你要医院，吓死我了！哪里受伤了吗？”
陆思语的出现打断了医生的诊断。
而这甜腻的声音，猛地捅开了我记忆的锁。
仓库的铁门，冰冷。
刺鼻的药水味，呛人。
还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和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刀。
“静姝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占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尖锐的笑声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猛地抽搐起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床架被我撞得咯咯作响，旁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
混乱中，我看到顾岚霆决绝地转身。
他走了。
也是，谁会想多看一个疯子怪物。
我开始剧烈抽搐，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
“病人应激发作了！快拿镇定剂！”
冰冷的液体注入我的身体。
昏迷前，我似乎又听到了顾岚霆的声音。
“去查查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八年前所有的出境记录，一个都不能漏！”
“还有，这个女人的DNA鉴定！”
世界，终于重新归于黑暗。
3
我从昏沉中醒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水和霉味。
这不是顾岚霆带我去的医院。
一个护士走进来，动作粗暴地扯开我腿上的纱布。
“啧，真麻烦。”
她嘴里抱怨着，力道大得我浑身一颤。
“有钱人就是会找事，随便扔个麻烦过来，还得我们伺候。”
我看着她，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清脆的高跟鞋声。
陆思语走了进来。
她穿着高定的香槟色长裙，妆容精致，香气袭人。
她挥了挥手，护士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