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9年,秋末。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凉意,即使是清晨,也带着灼人的湿热。
温度计的指针顽固地停留在42℃,这在往年的这个季节是不可想象的。新闻里,
关于极端气候的报道早已不是头条——它们成了日常。亚马逊雨林最后一片绿洲的消失,
北极冰盖监测站发出的最后警报,
马里亚纳海沟底部传来的异常声波……每一个消息都像投入沸水中的盐,
让本就焦躁的世界愈发滚烫。真正的引爆点,来自一份被尘封千年的预言。玛雅文明,
这个曾经辉煌又神秘消失的文明,他们留下的历法和星图,在顶尖科学家的联合破译下,
指向了一个精确到年的时间——2250年。并非瞬间的毁灭,
而是一场旷日持久、步步紧逼的终结。报告用冰冷的数字描述着未来:五年内,
全球平均气温将突破55℃;环太平洋火山带全面苏醒,火山灰将遮蔽天空,
日光成为奢侈品;地壳板块进入活跃期,大陆边缘将发生肉眼可见的位移,
超级地震成为常态;海平面将在十年内上升百米,吞噬所有沿海城市……地球,
将彻底剥离“宜居”的标签,变成一个对人类充满敌意的炼狱。
各国政府试图将这份报告列为最高机密,但在2249年的最后一个月,
一道无法追踪的数字洪流,冲垮了全球所有的信息屏障。
商场的巨幕广告、地铁的显示屏、千家万户的电视、甚至手机的锁屏界面,
都被同一段视频占据。画面中,玛雅遗迹的石刻与现代卫星云图交替闪现,
冰川崩塌的轰鸣与火山喷发的浓烟交织,下方一行猩红的数字不断跳动:“距离2250年,
剩余29天17小时。”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裸的倒计时。恐慌,
如同失控的野火,在72小时内烧遍了每一个角落。法律在生存本能面前脆如薄纸。
秩序的堤坝一旦溃决,涌出的便是人性深处最原始、最黑暗的洪流。
凌风是在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中,意识到世界已经彻底失控的。他在一家新能源研究所工作,
研究的方向正是高温环境下的能源转化——多么讽刺,这项旨在应对全球变暖的技术,
如今却要面对一个更终极的命题。窗外,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成了混乱的舞台。
有人扛着整箱的矿泉水从超市里冲出来,有人点燃了路边的汽车,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枪声、尖叫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末日序曲的第一乐章。“敏敏!
”凌风的心猛地揪紧。林敏早上说要去家附近的大型超市囤积一些罐头和饮用水,
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那里。他疯了一样冲出研究所,无视了身边厮打抢夺的人群。
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车主大概是慌不择路地跑了,钥匙还插在 ignition 上。
凌风拉开车门,发动引擎,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朝着超市的方向猛冲。
他的车技本就生疏,此刻更是横冲直撞,好几次险些撞上路边的障碍物和惊慌失措的行人,
挡风玻璃被一块飞来的砖头砸裂,蛛网般的裂纹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停。超市内部,
早已是人间地狱。货架东倒西歪,各种商品散落一地,被无数只脚踩碾成泥。
生鲜区的肉类散发出腐臭,和汗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几个男人正用钢管撬着冰柜,里面的冰淇淋和冷冻肉是此刻最奢侈的东西。角落里,
一个女人抱着被踩伤的孩子痛哭,却无人问津。凌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混乱的人群,
喉咙发紧。终于,在靠近后门的粮油区,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林敏缩在一个倒塌的货架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水果刀,
刀刃上还沾着一点血迹。她的头发凌乱,额角有一块淤青,脸上满是惊恐,
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倔强,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她,
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淫邪笑容。“小美人,别挣扎了,”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的壮汉,
脖子上有个狰狞的蝎子纹身,他舔了舔嘴唇,一步步逼近,“末日都要来了,
死前不痛快一次,多可惜啊?”“滚开!”林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努力挺直脊背,
挥舞着水果刀,“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他很能打!”“男朋友?”另一个瘦高个怪笑起来,
“就算来了,也得跪下给哥几个递烟!哥几个让他看着,也算给他留个念想!
”寸头男伸手去抓林敏的胳膊,林敏猛地向后一躲,水果刀划破了他的手背。血珠渗了出来,
寸头男勃然大怒:“妈的,给脸不要脸!”他抬脚就朝林敏的小腹踹去。
林敏下意识地蜷缩身体,用手臂去挡,
同时猛地将手里的水果刀向前刺出——她也不知道刺中了没有,只听到对方一声痛骂,
攻势暂缓。她趁机向后翻滚,撞到了一堆散落的食用油桶,发出“哐当”的响声。“抓住她!
”寸头男捂着胳膊怒吼。就在这时,凌风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撞开人群冲了过来。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粗壮的金属拖把杆,是从清洁工具区拽来的。他没有说话,
双眼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将拖把杆朝着寸头男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噗”的一声闷响,
寸头男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另外两个男人吓傻了,愣在原地。凌风没有停顿,
拖把杆横扫,带着风声砸在瘦高个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瘦高个抱着膝盖倒在地上。最后一个矮胖子反应过来,怪叫着朝凌风扑来,被凌风侧身躲过,
顺势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上,矮胖子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一堆碎玻璃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凌风扔掉拖把杆,几步冲到林敏身边,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牙齿都在打颤,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阿风……我好怕……”“没事了,
敏敏,我来了,没事了。”凌风抚摸着她的头发,后背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着地上哀嚎的几个男人,又看了看周围麻木或疯狂的人群,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马上!”他拉着林敏,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和打斗的人群,
从被撞开的后门逃了出去。那辆越野车还在,只是车身又多了几道划痕。
凌风把林敏塞进副驾驶座,自己跳上车,猛踩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
冲出了这片混乱的街区。他们没有目的地,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远离城市,
去地势高的地方。报告里说海水会倒灌,那么海拔最高的地方,或许能多撑一段时间。
逃亡之路,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荆棘。城市已经彻底瘫痪,红绿灯成了摆设,
道路被废弃的车辆和燃烧的残骸堵塞。凌风只能在废墟之间穿梭,
躲避着流窜的暴徒和偶尔响起的枪声。出了城,高速公路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多路段被恐慌的人们挖开,试图设置路障,或者干脆就是被地震震裂的巨大鸿沟。
走了不到两天,真正的灾难开始了。大地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不是之前那种轻微的余震,
而是一种源自地心深处的、狂暴的震颤。仿佛脚下的土地变成了翻滚的巨浪,
公路像一条被随意揉皱的纸,开始扭曲、隆起、断裂。远处的山峦发出沉闷的咆哮,
山顶的巨石如同雨点般滚落,烟尘弥漫,遮天蔽日。“是地壳移动……报告里说的,
是真的……”林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抓着车门把手,指节发白。
凌风死死握着方向盘,越野车在扭曲的路面上疯狂弹跳,好几次险些坠入裂开的深渊。
前方一座小山丘突然从中断裂,巨大的石块如同瀑布般砸落,瞬间堵死了去路。“坐稳了!
”凌风嘶吼一声,猛打方向盘,同时拉手刹,车子在惯性作用下漂移起来,
朝着旁边一个陡峭的斜坡冲去。车轮在松软的泥土上打滑,车身几乎与地面垂直,
林敏尖叫着闭上了眼睛。就在车子即将翻滚下去的瞬间,凌风猛地回打方向盘,
同时踩下油门,轮胎摩擦着一块突出的岩石,发出刺耳的尖叫,硬生生改变了方向,
有惊无险地冲下了斜坡,落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河滩上。两人惊魂未定,瘫在座位上大口喘气。
回头望去,刚才走过的路已经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谷,对岸的山脉正在缓慢地“移动”,
景象诡异而恐怖。远处,几座火山同时喷发,黑色的烟柱如同巨龙般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