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庙惊魂李墨在破庙捡到一幅残破仙女图,
修补时指尖被刺出血珠。 当夜画中仙女飘出,自称洛水河神,被妖道封印三百年。
窗外忽然传来刺耳抓挠声,血红的眼睛贴上了窗纸。
仙女面色骤变:“他嗅到神血了...快,用你的笔!”寒风如刀,裹挟着暮秋的枯叶,
狠狠刮过龟裂的黄土官道,卷起一阵阵呛人的尘烟。天穹低垂,
铅灰色的云块沉沉地挤压着大地,透不出一丝光亮。远远地,
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风中艰难跋涉,青布直裰的下摆早已沾满泥点,随着他每一步踉跄,
都沉重地拍打在小腿肚上。这便是李墨,一个穷途潦倒的书生。褡裢里那几卷书,
是唯一值钱的家当,也是压弯他脊梁的份量。他抬起头,望向前方,
只见一座孤零零的建筑蹲伏在荒野尽头,
黑黢黢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突兀——那是座早已断了香火的破庙。
它像是被遗忘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巨大骨骸,半塌的院墙如同断裂的肋骨,
残破的殿顶豁着大口,任凭风穿过,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他加快脚步,
几乎是扑到了那两扇歪斜的庙门前。门轴早已朽坏,一推之下,发出刺耳的***,
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尘土和鸟兽粪便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殿内光线昏暗,
只有几缕残阳从破败的屋顶窟窿里斜射进来,照亮飞舞的尘埃。蛛网如同灰色的纱幔,
在残存的梁柱间纵横交错。角落里,一堆辨不出原貌的泥胎神像碎块胡乱堆叠着,
蒙着厚厚的灰尘,神像空洞的眼窝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世间的冷落。殿中央的地面,
散落着不少枯枝败叶,还有不知名小兽留下的干硬粪便。
李墨寻了块稍微干净些、尚能避风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布满裂纹的砖墙滑坐下来。
他解开褡裢,拿出一个硬邦邦的粗粮饼子,就着水囊里所剩无几的凉水,小口小口地啃着。
冰冷的食物下肚,非但没能驱散寒意,反而让那股透骨的凉意更加清晰地蔓延开来。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穿堂风在断壁残垣间游荡呜咽。他百无聊赖,
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这破败的殿堂,掠过倾倒的供桌、碎裂的柱础、剥落的壁画……忽然,
他的视线被墙角一堆半掩在枯枝败叶下的杂物吸引住了。那里似乎有卷东西,
露出一个不同于周遭朽木败絮的边角,带着一丝陈旧的暗金色。鬼使神差地,他站起身,
拨开那堆散发着***气息的枝叶和尘土。一卷画轴静静地躺在那里,轴头是温润的玉石,
虽蒙尘垢,仍透出昔日的不凡。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抽了出来,轻轻拂去表面的积尘。
解开系绳,缓缓展开。画卷残损得厉害。原本应是一幅完整的仕女图,如今却只剩下一小半。
画心严重朽蚀、霉变,边角碎裂卷曲,颜色黯淡剥落。然而,就在这满目疮痍之中,
画幅中央偏上的位置,奇迹般地保留着一个人物的上半身。那是一位女子。墨发如云,
松松挽就,几缕青丝垂落颊边,衬得肌肤愈发莹白如玉。她的眉色淡远如远山含黛,
眼眸似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目光空茫地投向画外无尽的虚空,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与淡淡的哀愁。唇色极淡,仿佛早春初绽的樱花瓣,
抿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她穿着一件样式古朴的衣裙,衣料仿佛能流动,
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如烟似雾的质感,颜色介于青碧与月白之间,难以名状。
她的身形微微侧着,一只素手纤纤抬起,似欲指向远方,又似在轻轻抚弄着什么。
女子的面容与姿态,透出一种绝非尘世凡俗的清冷与高华。即便隔着数百年时光的磨损,
隔着这残破的画纸,那种遗世独立的神韵,依旧扑面而来,牢牢攫住了李墨的心神。
“如此绝代风华,
竟也落得个尘埋荒寺的下场……”李墨指尖拂过那画中女子衣袂飘拂处残留的点点金粉,
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悯与怜惜。这画,与他这落魄书生,何其相似?
都被这世道抛在了遗忘的角落。
--------------------------他珍而重之地将这残卷重新卷好,
放入自己的褡裢,紧挨着那几卷圣贤书。这荒凉破庙中的惊鸿一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在他枯寂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涟漪。天色彻底沉入墨黑,寒风在庙宇的破洞中肆虐,
发出尖锐的哨音。李墨裹紧了单薄的衣衫,靠着冰冷的墙壁,
在饥寒交迫与画中仙影的萦绕中,沉入了不安的浅眠。天刚蒙蒙亮,李墨便被冻醒了。
他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脚,背上褡裢,再次踏上了那条望不到头的黄土路。
残破的画轴紧贴着他的背脊,隔着粗布,传递着一丝奇异的、微弱的暖意,
又或许只是他因珍视而产生的错觉。跋涉数日,
终于回到了他那位于城郊、仅可遮风避雨的蜗居。说是家,不过是一间低矮的泥坯茅屋。
屋顶的茅草稀疏,四壁透风。屋内陈设更是简陋到了极致: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板床,
一张布满刀痕和墨迹的旧书桌,墙角一口豁了边的水缸,一个冷锅灶台,除此之外,
别无长物。真真是家徒四壁。李墨小心翼翼地将那幅残画取出,
平铺在唯一还算平整的书桌上。窗外吝啬的天光斜斜照进来,落在画中女子的容颜上,
那眉宇间的空寂与哀愁在日光下似乎更加清晰了。他凝视良久,
心中那份想要修复它的念头愈发强烈。这不仅是为了挽救一件古老的艺术品,
更像是一种冥冥中的牵引,让他觉得必须为这画中人做些什么。修补古画是极精细的活计,
需要专门的工具和材料,这对李墨来说无异于登天。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行囊,
也只找出几样勉强可用的东西:一小块珍藏许久、质地细腻的松烟墨锭,
几支磨秃了尖的旧毛笔,还有一小块不知何时剩下的、早已干硬的浆糊块。
他先是用最软的旧布,蘸了清水,极其轻柔地拂拭画上厚厚的积尘。每一下都屏住呼吸,
生怕力稍大些,那朽脆的画纸便会应手而碎。接着,
他小心翼翼地用刀片刮掉画心边缘那些顽固的霉斑。最难的是填补那些缺失碎裂的边角。
没有合适的补纸,
他只能将书桌上垫着的那张旧宣纸——也是他平日练字都舍不得多用的——撕下一小角,
用口水一点点濡湿那干硬的浆糊块,勉强调出一点粘性,极仔细地贴在画的缺损处。
那补上去的宣纸,颜色惨白,质地粗糙,与古画本身的沉黯古意格格不入,显得异常刺眼。
最耗神的是接笔。画中女子衣袖下方缺失了一大片,那如烟似雾的衣料纹路,
飘逸流畅的线条,李墨尝试着用自己最好的笔,最浓的墨去模仿勾勒。然而,
他画出的线条总是显得滞涩、僵硬,全然没有原画那种灵动欲飞的神韵。他一遍遍地描摹,
又一遍遍用湿布擦去,眉头紧锁,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唉,
终究是才疏学浅……”李墨看着自己画出的那几道笨拙的墨痕,沮丧地叹了口气,搁下了笔。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画中女子那残缺的衣袖边缘,那里纸面粗糙,布满了细小的木刺和毛茬。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嘶——”他猛地缩回手。只见左手中指指尖上,
赫然冒出一颗殷红的血珠,饱满欲滴。那血珠颤巍巍地晃动了一下,竟不受控制地滴落下去,
不偏不倚,正正落在了画中女子那只微微抬起的、纤纤素手的指尖位置!“糟了!
”李墨大惊失色。血污古画,这是大忌!他慌忙抓起桌角那块擦笔的破布,想去擦拭。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