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诊室里的分量

医生王雄 小沉脑阔 2025-08-12 14: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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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的玻璃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里面的凝重和外面的喧嚣隔成两个世界。

王雄攥着手里的搪瓷缸,热水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瓷面渗进来,却暖不透指尖的凉。

他己经在走廊里站了十分钟,白大褂的下摆还带着昨夜的湿气,刚才匆匆抹的一把脸,连眼角的血丝都没冲淡。

“王医生?”

护士站的小陈探出头,“周教授醒着呢,周老师让你进去。”

王雄“嗯”了一声,喉咙发紧。

他对着走廊的玻璃窗理了理衣领,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泛着青黑,额角还有块昨天摔倒时蹭的红印——那是从出租屋冲出来时,在巷口的砖头上磕的。

推开门,消毒水的味道骤然浓烈起来。

周明远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监护仪规律地“滴滴”作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动静,周明远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神还有些浑浊,却在落到王雄身上时,明显亮了一下。

“周教授,您好。”

王雄站在床尾,双手紧张地贴在白大褂两侧,像个等着被提问的学生。

周明远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就是……王雄?”

“是。”

“坐。”

周明远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椅子。

王雄犹豫了一下,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椅腿在地板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他不敢抬头,视线落在床单上的褶皱里,那上面还沾着几点未干的碘伏。

“昨天……谢谢你。”

周明远说。

王雄猛地抬头:“教授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明远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应该做的?

现在愿意为了‘应该’,硬扛西十分钟胸外按压的年轻人,不多了。”

他顿了顿,呼吸有些急促,“我听说,你低血糖犯了?”

王雄的脸腾地红了。

肯定是李医生说的,他甚至能想象出李医生当时的语气——带着点调侃,又有点无奈。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是……没太注意时间。”

“当医生的,连自己都顾不好,怎么顾病人?”

周明远的声音沉了些,却没带责备的意思,“去食堂吃早饭了吗?”

“还没……让小周给你带的粥呢?”

“在外面,我……”王雄想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周明远打断了。

“去拿来。”

周明远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就喝,我看着你喝。”

王雄只好起身出去拿保温桶。

回来时,周慧正站在门口,看到他手里的桶,笑了笑:“我爸就是这样,对谁都跟对学生似的。”

王雄没说话,低头走进病房,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紫砂盖掀开时,一股淡淡的米香飘了出来,里面还卧着个荷包蛋,蛋***得像水豆腐。

“喝。”

周明远看着他。

王雄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米粥熬得很糯,带着点甜味,荷包蛋的蛋黄是溏心的,流在勺子里金灿灿的。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只有过年才能吃上鸡蛋,母亲总是把蛋黄挖出来给他,自己只吃蛋白。

鼻子一酸,差点把勺子掉在地上。

“你是哪年进的医院?”

周明远突然问。

“去年,刚从省医科大学毕业。”

“外科?”

“是,大外科轮转,现在在胃肠组。”

周明远点点头:“张主任带的?”

“是。”

提到张主任,王雄的头又低了些。

张主任是科室里出了名的“老油条”,平时除了手术,基本不管住院医师的死活,更别说带教了。

王雄这一年,全靠自己啃书本,跟着其他医生打杂学东西。

“上个月的胃癌根治术,你上的台?”

周明远又问。

王雄愣住了。

那台手术他只是个拉钩的,站在角落里连主刀的脸都看不清,周教授怎么会知道?

“张主任在会上提过,说有个年轻医生,拉钩的手特别稳。”

周明远笑了,“他没说名字,但我记着这回事。”

王雄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从没想过,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努力,竟然会被人注意到。

他想起那天站在手术台旁,双腿酸得像灌了铅,却死死盯着主刀的动作,连眨眼都不敢多眨——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太珍贵了。

“想不想学真东西?”

周明远突然问。

王雄手里的勺子“当”地撞在桶壁上。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几乎要溢出来:“教授您……您说什么?”

“我说,”周明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手术刀一样精准,“我还有几年就彻底退了,手里攒了些病例,也有些经验,想找个像样的徒弟传下去。

你昨天的那股劲,我挺喜欢的。”

王雄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周明远,这位他从大一开始就仰望的医学泰斗,此刻正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戏谑。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周明远的白头发上,泛着柔和的光,像一幅画。

“我……”王雄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我怕我笨,学不好。”

“笨不怕,就怕懒,怕心不诚。”

周明远看着他,“你家是农村的?”

“是,在西边的王家坳。”

“家里不容易吧?”

王雄的眼圈红了。

他想起父亲佝偻的背,母亲手上的老茧,还有弟弟在电话里说“哥我不复读了”时的哽咽。

这些话,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可在周明远面前,好像藏不住。

“不容易才要更努力。”

周明远的声音放软了些,“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难。

住过医院的楼梯间,啃过干硬的窝头,不也过来了?”

他顿了顿,“学医不是为了摆阔,是为了能让自己,让家里人,让更多像你家人一样的人,活得体面点。”

最后那句话,像颗石子投进王雄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突然想起自己填报志愿时,全村人都觉得他疯了——学医要读那么多年书,家里根本耗不起。

可他铁了心要报,因为他见过村里的二大爷,就因为没钱治,疼得在炕上打滚,最后活活熬死。

他想当个好医生,不光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些和他一样,在泥泞里挣扎的人。

王雄“腾”地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自己都疼。

“周教授,”他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看得格外认真,“我想跟您学!

我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您肯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周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王雄赶紧爬过去扶他。

周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粗糙,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起来吧,当医生的,膝盖不能随便弯。

要弯,也只能弯给病人。”

王雄点点头,慢慢站起来,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从今天起,你每天下班后来我这儿一趟。”

周明远说,“先把《外科学》再啃一遍,遇到不懂的,记下来问我。

周末有空,就跟我去门诊。”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个厚厚的本子,“这是我昨天带过来的病例集,你先拿去看,看完了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王雄拿起那个本子,封皮是牛皮纸的,边角都磨破了,上面用钢笔写着“周明远 病例记录”,字迹苍劲有力。

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工工整整的笔记,有手绘的解剖图,有用药剂量的标注,还有密密麻麻的心得,连纸张都带着淡淡的墨香。

这哪里是病例集,这是一位老医生大半辈子的心血。

“教授,这太贵重了……”王雄的手都在抖。

“再贵重,放着也是废纸。”

周明远摆摆手,“能用在正道上,才值钱。”

他看了看表,“你该上班了,去吧。

记得按时吃饭,别再低血糖了。”

王雄用力点头,把病例集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块滚烫的烙铁。

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周明远己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了些,阳光落在他脸上,显得很安详。

走出ICU,走廊里的喧嚣涌了过来。

王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病例集,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工资条。

突然觉得,那三千七百二十六块,好像没那么沉甸甸了。

他加快脚步往科室走,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得扬起。

路过食堂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今天他要了两个肉包,一碗豆浆,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吃得狼吞虎咽。

包子的肉汁溅在白大褂上,他也没像往常那样紧张地去擦。

吃完早饭,他从食堂出来,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己经升起来了,把医院的红砖楼照得金灿灿的。

王雄深吸一口气,怀里的病例集硌着胸口,有点疼,却让他觉得踏实。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路可能会更难走——要兼顾科室的工作,要啃那些啃不完的书本,要应付周教授严苛的要求,还要想办法把家里的日子撑起来。

可他不怕。

就像周教授说的,笨不怕,怕的是没劲头。

他现在浑身都是劲头,像揣着团火,烧得他想跑,想往前冲。

王雄抱紧怀里的病例集,脚步轻快地往外科大楼走去。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家属,脸上大多带着愁容,可在王雄眼里,好像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他想起自己昨天在抢救室里,死死盯着监护仪的样子。

想起周教授那句“手术刀要稳,心更要热”。

原来,当医生的意义,从来都不只是治好病那么简单。

它是在泥泞里趟出一条路的勇气,是把别人从绝望里拉出来的力量,是让那些和他一样的普通人,也能堂堂正正活下去的希望。

王雄推开外科办公室的门,张主任正坐在桌前喝茶,看到他进来,皱了皱眉:“昨天让你顶班,今天还来这么晚?”

换作平时,王雄肯定会赶紧道歉,可今天,他只是挺首了背,说了声:“对不起主任,下次不会了。”

然后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把病例集放进抽屉锁好,拿出病历夹,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病历夹上,上面还留着昨天抢救时蹭的血迹。

王雄翻开第一页,笔尖落在纸上,写下今天的第一个字。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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