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挑拨和争斗
“不了，你们日子艰难，就不叨扰了！”
老夫人眼含怜悯，维持着一贯假惺惺的慈善姿态。
“三婶，那改儿您今天带走还是改天？”
王氏开口干脆，语气笃定，不容拒绝。
谢改儿一脸希冀，仿佛全然不察自己此刻状如疯妇。
身上那件郭老夫人施舍的半旧绸缎衣裙本就不合身，经方才厮打更是褴褛不堪。
马氏不甘落后，“三婶，焕儿、变儿您带哪个？
我这就给她收拾东西！”
首接将选择抛了出来。
果然各有心机！
两个姑娘也一改凶悍，此刻满含热切地紧盯着老夫人，浑然不觉脸上混战留下的血痕狰狞如鬼。
“唉！”
老夫人叹息一声，拿捏着腔调，“非是我不愿带这三个丫头，只是方才张氏也求了我……实在精力有限，只能先教养一个。
我看会武家那丫头……”她故意顿了顿，“容我回去跟老爷商量再定！”
她深谙人心，抛出谢欣儿这点希冀，让另两家再加把火，不怕张氏不就范。
以张氏疼孩子的性子，岂会忍心让谢欣儿跟着自己受苦受欺？
果然，众人一听，眼中恨怒更盛！
几个男人尚且克制，几个女人眼中的恶毒几乎要溢出来。
让张氏母子再多受些欺辱，她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她对谢如诗使了个眼色，“诗儿，我们回吧。
过几日再来。
祖母啊，定让你妹妹也享你这般的福气！”
她刻意理了理谢如诗华美的衣裙和精致的头饰。
众人眼中的贪婪瞬间喷涌而出。
老夫人目光扫过东边角落的小厨房，眼底掠过一丝势在必得。
张氏母子对此浑然不觉。
小厨房里，张氏正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加了荷包蛋面条，满眼慈爱地看着谢欣儿，“欣儿，多吃点，娘今天做得多。
你三奶奶送了白米白面，欣儿先吃着，我和云起去厨房看着熬药。”
谢欣儿低低应了一声，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心知肚明，张氏是舍不得吃白面，定是和云起在厨房啃粗粮。
此刻推拒无益，这身体虚弱至极，亟需调养。
她默默吸溜着面条——或许是原主难得吃到细粮，这碗加了鸡蛋菜叶的面条，竟品出了山珍海味的滋味。
喝了药躺下不久，院中便传来喧嚷。
是张氏和谢云起的声音！
“变儿！
你今天把欣儿打成那样，就想这么算了？”
张氏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婶儿，这可怪不得我！”
谢变儿满不在乎，“我跟改儿姐打架，是她自个儿扑过来的！
要怪，您怪改儿姐去！
怎么，不敢惹大伯娘，就冲我来？”
伶牙俐齿，寸步不让。
“你休要耍赖！
我亲眼看见你一棍子敲上去的！
下手那么狠，不是故意是什么？”
张氏声音陡然拔高。
“二哥，二嫂！
你们也别躲着让个孩子跟我胡搅！
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哟，弟妹，你要什么说法？”
马氏无赖腔调十足，“欣儿不也没事吗？
难不成你还想打变儿一顿出气？”
“你……好！
那就让谢变儿也挨一棍子！
我姐多疼，她也得多疼！”
谢云起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敢！
动变儿一下试试！”
谢变儿的大哥谢明起厉声恐吓，“信不信老子把你蛋黄挤出来！”
“你们欺负人！”
谢云起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啪！”
张氏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夺过谢云起手中的棍子，狠狠敲在谢变儿身上！
“疯子！
你敢打我变儿！”
马氏一声尖啸，如母狼般扑了上来！
谢欣儿强撑起身，踉跄下地。
门外己是一片混战！
马氏母女三人疯魔般撕扯着张氏。
张氏也发了狠，对落在身上的拳脚浑不在意，只死死揪住谢变儿，棍子一下接一下地招呼下去。
“娘！
救我啊——！”
谢变儿的惨叫凄厉刺耳。
马氏拼命撕打拖拽，张氏却像焊在了地上，任凭抓挠就是不撒手。
棍子丢了上手扯！
谢变儿转眼间便如被拔了毛的鸡，狼狈不堪。
谢欣儿看得心惊肉跳。
谢云起站在一旁没动，他明白娘的意思——若他卷入与二房男人的冲突，只会吃更大的亏。
他看着娘被马氏打得脸颊肿胀也不松手，心如刀绞。
大房的人躲在门后探头探脑，无人上前拉架，巴不得这两房人斗个你死我活。
二房几个男人也束手束脚，既不好上去拉扯妇孺，又怕闻声赶来的邻居指责他们欺凌孤儿寡母。
最终还是几个邻居婶子冲进来，强行将撕扯在一起的人拉开。
谢变儿己被张氏打得不成人形，脸肿唇裂，头皮秃了几块。
张氏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血痕，发髻散乱如疯妇。
她手里死死攥着一把带血的头发，嘶声喊道：“谢变儿！
你也知道疼了？！
我的欣儿差点被你打死，她就不疼吗？！
你们欺我孤儿寡母，就不怕我家会武和玉娘夜里找你们索命？！”
谢变儿哭得只剩抽噎，这回是真怕了。
她从未想过性子绵软的张氏竟能如此凶悍！
“我的欣儿啊！
玉娘啊！
会武啊！
你们睁眼看看啊！
欣儿快被这群畜生打死了啊！
当家的啊！
你们有灵，就带我们娘仨走吧！
这日子……活不下去了啊——！”
张氏捶胸顿足，悲恸欲绝。
谢云起也泪如泉涌，哭声如同受伤幼兽的哀鸣。
几个前来劝架的心软妇人，也忍不住跟着抹泪。
谢欣儿望着悲痛欲绝的张氏和谢云起，望着摇头叹息的邻居，望着瞬间噤声的谢变儿和缩头缩脑的二房众人……骤然间，头痛如万针攒刺，眼前天旋地转。
她身子一软，顺着门框滑倒下去。
意识沉入黑暗前，只隐约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