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时,司文艳正把他的玻璃杯放回原位,指尖沾着些水汽,见他望过来,耳尖先红了,匆匆低下头翻文件,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这是他们隔着一张办公桌的第三个春天,也是心事在沉默里疯长的第三年。
23岁的常思杰那时正陷在生活的泥沼里。
一段窒息的婚姻像件湿棉袄,裹得他喘不过气,连街上那只总摇着尾巴蹭他裤腿的哈巴狗,都突然翻脸咬出几道血痕。
疫苗打在胳膊上的疼远不及心里的冷,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首到司文艳被调到对面。
她是从总部来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着清脆的响,报表做得比谁都利落,开会时条理分明的发言总能镇住场。
可那双看过来的眼睛总带着柔意,会在他对着电脑发呆时,悄悄续满一杯温水;会在他加班晚了时,说“这包饼干分你,我减肥”。
常思杰开始学着做饭,凌晨五点的厨房亮着一盏小灯,小米粥在锅里咕嘟着,他盯着沸腾的泡泡想:原来有人值得你为她起早。
司文艳的办公桌渐渐成了早点铺。
烤红薯的焦香漫过来时,她会掰一半递过桌子,指尖偶尔碰到一起,像有电流窜过;葱花饼还热乎着,她边吃边笑,说“你这手艺能开摊了”,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亮。
他在草稿纸背面写她的名字,笔画越来越重,心里却反复打架:“我给得起她什么?”
她对着电脑屏幕走神时,也会想:“他眼里的苦,我能帮他分担吗?”
爱情湖畔的风解开了所有纠结。
那天团建,夕阳把湖面染成金红,司文艳被同事推搡着撞进他怀里,他扶住她的腰,听见自己的心跳比浪声还响。
“我不管什么以后,”她抬头时眼里有泪光,“我就想和你现在开心。”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敲键盘磨出来的,真实得让人心安。
可近来司文艳总在午休时躲去楼梯间接电话,回来时眼眶红红的。
母亲在那头哭,说“那个相亲对象有房有车,你图常思杰什么?”
她攥着手机想,图他记得她不吃香菜,图他看她时眼里的光,图两个人凑在一块吃泡面都觉得香。
这些话没法跟母亲说,只能在常思杰递来热奶茶时,强笑着接过来。
常思杰看出了她的为难。
他没多问,只是在她加班时,默默多留一份宵夜;在她被领导批评时,说“我帮你改改方案”。
有些话不必说透,就像他知道,她抽屉里那包没拆封的男士围巾,是给他准备的冬天;她也知道,他手机相册里存着她吃烤红薯时的傻样,设成了屏保。
生活总爱出难题,可真心是最好的答案。
那些所谓的“安稳”,哪比得上见了面就忍不住的笑;那些“应该”的选择,怎敌得过牵着手就不想放的暖。
常思杰和司文艳或许还会遇到风雨,但只要桌对面的那盏灯还亮着,只要回头时总能看见彼此的眼睛,就没什么坎过不去。
愿他们永远记得爱情湖畔的夕阳,记得清晨那杯龙井的香,记得两个不完美的人,怎样拼出了一个完整的春天。
往后的日子,柴米油盐是诗,争吵拌嘴是糖,牵着的手,再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