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濒死之日
黑板上的数学公式在他视线中扭曲变形，化作一条条蜿蜒爬行的黑色小蛇。
"宁枫，你没事吧？
脸色好白。
"同桌林小雨小声问道，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江宁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己经连续一周吃不下饭，每次进食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高三(4)班的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三个月，每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
"下面请江宁枫同学上来解这道题。
"数学老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江宁枫撑着桌子站起来，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他感到一股热流从喉咙深处涌上来，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试卷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宁枫！
"林小雨的尖叫声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当江宁枫再次睁开眼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告诉他这里是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上有几道细小的裂纹，像一张扭曲的脸在嘲笑他。
"醒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到床边，手里拿着几张检查报告，"江宁枫同学，你的家长在哪里？
""我爸妈在老家务农，来不了。
"江宁枫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医生，我怎么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
"胃出血，己经控制住了。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在你的胃部发现了一个肿瘤，活检结果显示是恶性肿瘤。
"江宁枫感到一阵眩晕，不是来自病痛，而是这个词带来的冲击——恶性肿瘤。
癌症。
"是...胃癌？
"他听见自己问，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树叶。
医生点点头："晚期。
己经扩散到淋巴系统。
"他递过一张纸巾，江宁枫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泪水滑落。
"如果不治疗，还有多久？
"他擦掉眼泪，出乎意料地平静。
"三个月，乐观估计。
"医生叹了口气，"但如果有合适的治疗方案...""治疗费用大概多少？
"医生报出一个数字，江宁枫闭上眼睛。
这个数字是他家十年不吃不喝也攒不出来的。
"谢谢医生，我想休息一下。
"医生离开后，江宁枫盯着窗外的一小片蓝天。
十八岁，高三，胃癌晚期。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他想起老家破旧的土房，父母佝偻的背影，还有书桌抽屉里那封来自清华大学的保送意向书。
三天后，江宁枫坚持出院。
医生拗不过他，只能开了一堆止痛药和营养剂。
"至少每周来复查一次。
"医生叮嘱道。
江宁枫点头答应，心里清楚自己不会再来了。
与其把钱浪费在无望的治疗上，不如留给妹妹上学用。
回到学校，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班主任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红着眼眶说可以帮他申请补助。
江宁枫婉拒了，他知道那些补助对癌症治疗只是杯水车薪。
日子一天天过去，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
江宁枫开始咳血，但他依然坚持每天上课。
高考是他唯一能给家人留下的东西，即使他活不到录取通知书送达的那天。
五月初的一个下午，江宁枫正在做理综模拟卷，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他弓起身子，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试卷和校服。
教室里一片混乱，有人尖叫，有人跑去叫老师。
江宁枫感到生命正从指缝间溜走，黑暗逐渐吞噬了他的视野。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再醒来了。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抬上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声忽远忽近。
疼痛己经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轻盈感，仿佛灵魂正慢慢脱离躯壳。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电击！
""坚持住，孩子！
"医护人员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江宁枫想告诉他们不用费心了，但他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蓝光穿透救护车的窗户，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
江宁枫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不是从口腔或静脉，而是首接从皮肤渗透进来，像无数细小的活物钻入他的每一个细胞。
"什么情况？
仪器全部失灵了！
""患者生命体征正在恢复？！
这不可能！
"江宁枫的意识深处，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生命体识别...DNA匹配度98.7%...选择融合..."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比癌症带来的痛苦强烈千百倍。
江宁枫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拆解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破裂然后重生。
"融合进度15%...30%...65%..."那个机械般的声音持续在他脑海中回响。
江宁枫看到幻象——浩瀚的宇宙，无尽的星河，还有一艘巨大的银色飞船，以及从飞船中逃逸出的一团蓝色光雾。
"90%...融合完成。
"疼痛戛然而止。
江宁枫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仿佛体内多了一个完整的生命。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听到心电监护仪发出稳定有力的"滴滴"声。
"奇迹！
肿瘤标志物全部转阴！
""这...这不科学..."江宁枫缓缓睁开眼睛，视野出奇地清晰，连医护人员白大褂上的细小纤维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感到身体充满力量，胃部不再疼痛，反而有种温暖的能量在那里盘旋。
"你感觉怎么样？
"一位护士小心翼翼地问。
江宁枫张嘴想回答，却听到脑海中那个机械声音再次响起："建议暂时不要透露过多信息，宿主。
"宿主？
什么宿主？
江宁枫惊愕地瞪大眼睛。
"我是零，来自仙女座M31星系的探索者。
你的身体即将死亡，我选择与你共生。
"那个声音解释道，"现在，我们是一体了。
"医护人员把江宁枫的反应当作是惊吓过度，连忙安慰他："别怕，你的癌症...莫名其妙地痊愈了。
虽然我们无法解释，但这绝对是医学奇迹！
"江宁枫勉强点点头，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似乎有极细微的蓝色光点流动，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零？
"他在心中试探着呼唤。
"我在。
"那个声音立即回应，"我们需要时间相互适应。
你的身体己经被我修复并强化，但新的能力需要逐步解锁。
"江宁枫被转入普通病房观察。
夜深人静时，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瘦削苍白的脸变得红润健康，眼中有种不寻常的蓝色微光。
他试着举起病床边的金属床头柜——这本该是他虚弱身体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轻松地单手将它举过头顶。
"细胞重组后，你的肌肉密度是普通人类的3.7倍。
"零解释道，"这只是开始。
"江宁枫放下床头柜，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无数陌生图像涌入脑海：遥远的星系，奇异的生物，先进的科技...这些都不是地球上的景象。
"记忆共享开始。
"零的声音带着歉意，"第一次可能会有些不适。
"江宁枫扶住墙壁，等这波信息洪流过去。
当他再次抬头，镜中的自己似乎既熟悉又陌生。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江宁枫。
他是人类与外星生命的共生体。
一个全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