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临终关怀医生,每天见证死亡。>直到我濒死时,看见病房血管化作发光藤蔓,
墙壁渗出肉膜。>高维生物告诉我:人类只是宇宙农场里的作物。>“死亡”是收割,
灵魂是他们的美食。>“你们用爱、痛苦、遗憾调味灵魂,真是极品。”>现在,
我的心脏重新跳动。>面前悬浮着求救按钮,按下就能警告全人类。
>但收割者微笑:“警告会加速收割。”>“沉默,你的亲人能活到自然收割日。
”>我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女儿全息影像正在对我笑。---死亡于我,
从来不是一扇骤然关闭的门。它更像一条漫长而曲折的走廊,光线一点点黯淡下去,
温度一丝丝抽离,声音则渐行渐远,最终沉入一片永恒的寂静。作为临终关怀医生,
陈默是这条走廊上最沉默的引路人。他习惯了消毒水那冰冷、锐利的气味,
习惯了心电监护仪从规律心跳跌宕起伏,最终化作一条无情横线时发出的、穿透灵魂的悲鸣。
每一次,他都只是微微垂下眼帘,藏起眼底那片早已枯竭的海洋。这一天,属于张教授。
他是一位曾声名显赫的物理学家,如今却只剩一把嶙峋瘦骨,深陷在惨白病床中,
像被遗忘在沙滩上风干已久的鱼。癌细胞早已吞噬了他,只剩下那双眼睛,
依旧燃烧着属于星辰大海的炽热光芒,固执地穿透病房惨白墙壁的束缚,
投向窗外那片被城市灯火涂抹得模糊不清的夜空。
“陈医生……”张教授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生命被蚕食的嘶哑,
“你说……我们的认知……真的……触及了宇宙的……真相吗?”他枯瘦的手指,
神经质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床沿,发出空洞而执拗的轻响,
“还是……我们……始终……活在……一个巨大的……认知茧房里?
”陈默熟练地调整着输液管的速度,那冰凉的液体沿着透明的管道,
无声地注入老人干涸的静脉。他的动作平稳,带着职业性的精准。“张老,
科学一直在努力破茧。”他回答,声音是惯常的低沉温和,像一层薄纱,
轻轻覆盖在现实的棱角之上,
“至于真相……或许它比我们敢于想象的任何形态都更加……奇特。”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老人那因渴望而异常明亮的眼睛上,补充道,“但也可能,它就在我们身边,
只是我们暂时看不见。”张教授闻言,嘴角艰难地牵动了一下,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
可那笑容尚未成型,便骤然凝固。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古怪的吸气声,
如同老旧风箱骤然撕裂。紧接着,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随即又重重砸回床垫。心电监护仪上,原本尚算平稳的绿色波形瞬间疯狂扭曲、飙升,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钢针,猛地刺破病房的沉寂,狠狠扎进陈默的耳膜。
“张老!”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多年的职业本能瞬间压倒一切。他一步抢到床前,双手交叠,
用尽全身力气按压在那单薄得几乎没有分量的胸膛上。每一次按压,
都清晰地感觉到老人胸腔里那点微弱生机的快速流逝,像握不住的流沙。他一边按压,
一边扭头朝门外嘶吼:“抢救!快!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准备除颤!
”护士们像被无形的线扯动,瞬间涌入。肾上腺素被迅速注入,
冰冷的除颤器电极板重重地按在老人干瘪的胸膛上。“充电!200焦!所有人退开!放电!
”电流猛地窜过,张教授瘦小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弹跳了一下,又颓然落下。
心电监护仪上那疯狂的线条,只是短暂地挣扎了一下,便彻底拉直,
化作一条冰冷、无情、宣告终结的直线。“嘀————————”那象征着死亡的悠长蜂鸣,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病房。陈默的手依旧按在那已无起伏的胸膛上,
掌心下是迅速冷却的皮肤。他维持着按压的姿势,几秒钟,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指尖传来那令人心悸的冰凉感,沿着手臂的神经,一路冻僵了他的血液。他缓缓收回手,
垂在身侧,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护士们沉默地撤走仪器,为老人盖上白布,
动作熟练而麻木。病房里只剩下仪器断电后微弱的嗡鸣,
以及他自己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呼吸声。一种巨大的疲惫,
混杂着熟悉的、深入骨髓的虚无感,无声地将他包裹、淹没。他转过身,
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想去透一口气,让那冰冷的空气洗刷掉肺叶里沉重的死亡气息。
在他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金属的那一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身体最深处的剧痛,
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骤然爆发!它精准地、狂暴地攫住了他的心脏!那感觉,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攥住了他胸腔里那个跳动的器官,用尽全身力气,
冷酷地、毫不留情地揉捏、挤压!所有的空气在瞬间被强行从肺里驱逐出去,
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视野猛地一暗,
随即被无数疯狂闪烁的金星和扭曲旋转的色块彻底占据。他甚至连一丝***都来不及发出,
身体便彻底失去了控制,像一截被骤然砍断的朽木,沉重地、毫无缓冲地向前扑倒。砰!
额头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门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剧痛反而成了意识沉入黑暗深渊前,
最后一点清晰的感知。然后,是无边无际、纯粹彻底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
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不复存在。只有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万年——一种奇异的“感觉”开始滋生。并非视觉,
却“看到”了。他身处的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病房,
正在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溶解、变形、重构!墙壁不再是坚硬冰冷的平面。
它们仿佛变成了某种巨大生物柔软的、半透明的内壁,正缓缓地、富有节律地搏动着,
如同在呼吸。暗红色的、类似血管网络的发光藤蔓,粗壮虬结,
从那些搏动的肉膜深处生长出来,纵横交错地爬满了整个空间,
发出一种粘稠、黯淡、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藤蔓表面布满细密的绒毛,
绒毛尖端闪烁着幽微的磷光,如同无数只窥伺的眼睛。地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涌动着暗紫色浓雾的虚空。头顶,曾经熟悉的日光灯管,
扭曲、拉长,变成了一串串巨大、半透明、缓缓脉动着的囊泡,
里面充满了浑浊的、发出微弱荧光的液体。
起的手术器械——冰冷的不锈钢剪刀、镊子、止血钳——此刻如同深海中被水流卷动的怪鱼,
在他周围缓慢地、无声地漂浮、旋转。它们金属的表面覆盖了一层滑腻的生物性粘液,
折射着那些暗红藤蔓和囊泡发出的诡异光芒。他“看”到了自己的肉体。
它就横陈在下方那片涌动的暗紫色虚空中,额头撞出的伤口还在渗出暗红的血珠,
那血珠在失重的状态下,缓缓地、妖异地悬浮着,像一串凝固的、绝望的泪。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俯身在那具肉体旁,徒劳地进行着急救按压。那是他的同事。
可此刻,在陈默的“视野”中,那同事的身影也覆盖着一层模糊扭曲的光晕,
动作显得异常遥远而失真,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流动的水幕。没有声音。
绝对的、真空般的寂静,压迫着每一寸“意识”。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存在感降临了。
它并非通过任何感官传递,而是如同烙印,直接刻印在陈默意识的核心。那感觉并非邪恶,
也非神圣,而是一种浩瀚、冰冷、完全超越了人类理解范畴的“注视”。它无处不在,
充盈着这个被彻底改造的诡异空间。接着,信息流直接灌入他的思维核心,没有语言,
没有图像,只有***裸的“理解”:观察单位:陈默。生命特征:临界衰减。
接入通道:稳定。信息灌输:开始。
认知修正:人类个体物种编号:Sol-3-Ter-α并非宇宙主体单位。
定义修正:Sol-3-Ter-α为“寰宇牧园”内标准培育作物。
作物成熟标志:个体能量核心即“灵魂”信息熵达到峰值阈值,
伴随特定情感化学配比主要成分:爱、痛苦、遗憾。此状态标记为:可收割期。
收割行为:作物个体物理载体即“肉体”功能终止瞬间,
能量核心灵魂被抽离、封装、传输至指定“味觉中枢”。
该过程在作物群体认知中被错误标识为:“死亡”。
补充说明:作物个体陈默当前状态为“临界伪收割”。
因能量核心灵魂信息熵峰值及情感配比具备极高“风味”价值,触发“珍品预览”协议。
接入本维度信息流,进行收割前风味感知与确认。冰冷的“信息流”如同液态氮,
瞬间冻结了陈默意识中所有残存的、属于人类的逻辑和情感。作物?培育?收割?
灵魂是……美食?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思维的表层,
留下焦糊的印记和深入骨髓的剧痛。那浩瀚的、非人的注视并未带来压迫,
反而是一种彻底的漠然,如同人类俯视玻璃培养皿中蠕动的菌落。荒谬!绝对的荒谬!
他本能地在意识的深渊里咆哮,试图用残存的理性去撕碎这恐怖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