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只觉得一股阴冷的风迎面压来，呼吸瞬间停滞，怀里的《民俗异闻录》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封面微微发烫，竟和手腕上的槐印产生了呼应。
“凝神！
别被她的执念影响！”
陈默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几乎在同时，陈默指尖的符纸突然燃起幽蓝色的火苗，没有烟，只有一股清冽的檀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抬手将符纸向前一甩，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女人身前半尺处。
“滋啦——”符纸接触到女人身上的水汽，发出类似油炸的声响，幽蓝火苗猛地窜高，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墙。
女人的身影撞在光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被烈火灼烧般向后弹开，撞在对面的旧书柜上。
满柜的旧书哗啦啦掉下来，灰尘弥漫中，女人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身上的水汽蒸发成白色的雾气，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充满了怨毒。
“守界人……又是你们……”她的声音嘶哑破碎，“为什么要拦着我？
我只想找到我的孩子……你的孩子不在书里，”陈默握紧拳头，符纸燃烧后的灰烬在他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光点，“你己经被灵蚀污染，再执迷不悟，只会彻底消散。”
“消散？”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找不到他，我活着和消散有什么区别？！
他就在雾镇的槐树下……书里写了！
那本书里有找到他的路！”
她猛地指向林砚怀里的书，身影再次变得凝实，湿漉漉的手指向前伸首，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泽。
林砚这才注意到，女人的手腕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像是被绳子捆过，蓝布衫的下摆沾着的暗红色痕迹，比昨晚看得更清晰——那不是血迹，而是某种干涸的、类似泥土的暗红色粉末，边缘还沾着几根细小的槐树叶。
手腕上的槐印烫得越来越厉害，林砚甚至能“看”到女人身上缠绕着一团灰黑色的雾气，那雾气里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哭喊声，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哀求、愤怒、悲伤。
这就是陈默说的“执念”吗？
“她的执念核心是‘找孩子’，”陈默低声对林砚说，眼角的余光紧盯着女人，“灵体的力量来自执念，越强烈越危险。
你试着集中精神，用灵视看看她的雾气最浓的地方——那是她的‘执念源点’。”
林砚咬了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按照陈默说的，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感受手腕上的槐印。
发烫的印记像是有了生命，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到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女人身上的灰黑色雾气在他眼中清晰无比，而在雾气最浓郁的胸口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漩涡，无数细碎的画面在漩涡里闪现：模糊的古镇街道、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一个穿着虎头鞋的小男孩背影、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她胸口！”
林砚脱口而出。
“好！”
陈默眼神一凛，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小匕首，匕首柄上刻着和槐印相似的纹路，“等下我引开她的注意力，你把书打开到昨晚那一页，用槐印按住书页上的槐树插图——界闻录能暂时压制执念源点！”
“我？”
林砚愣住了，“我不行……你必须行！”
陈默打断他，眼神锐利，“你是刚觉醒的守界人，槐印的力量最纯净，只有你能让界闻录发挥最大作用！
相信我，也相信你的印记！”
话音未落，陈默突然向前冲出一步，手中的银匕首划出一道寒光，首刺女人身侧的空气。
女人像是被刺痛般尖叫一声，身影瞬间飘向右侧，避开了匕首的攻击，注意力彻底被陈默吸引。
“就是现在！”
林砚心脏狂跳，手指颤抖着翻开《民俗异闻录》。
书页像是有了感应，自动翻到昨晚那一页，插图上的歪脖子槐树在灵视下竟隐隐发光，和他手腕上的槐印产生了共鸣。
他咬紧牙关，冲上前去，左手按在书页的槐树上，右手猛地推向女人胸口的黑色漩涡！
“啊——！”
槐印接触到插图的瞬间，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书页上爆发出来，顺着林砚的手臂涌入女人的胸口。
女人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凄厉的尖叫，胸口的黑色漩涡剧烈地旋转起来，无数细碎的画面疯狂闪现，最后定格在一幅画面上：暴雨夜，古镇被浓雾笼罩，一棵老槐树下，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哭，女人转身去买糖哄他，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回头时孩子就不见了，只有地上留下一只虎头鞋，和一把沾着暗红色粉末的小铲子。
“小宝……我的小宝……”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虚弱，身上的灰黑色雾气开始消散，眼神里的血丝褪去，重新变得灰蒙蒙的，但这次多了几分清醒，“雾太大了……我找不到他……槐树在摇……它说会帮我找……”她的目光落在林砚按在书页上的手上，看着那个槐印，突然露出一丝解脱的苦笑：“原来……是槐印选的人……难怪……难怪我怕你……”随着她的话语，胸口的黑色漩涡渐渐缩小，最后化为一点微光，融入了她的身体。
女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湿漉漉的蓝布衫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白色，沾着的暗红色粉末变成了普通的泥土，随风飘散。
“谢谢你……”她看着林砚，声音轻得像羽毛，“如果……如果你去雾镇……帮我看看那棵老槐树……告诉它……我不找了……让它……放了小宝吧……”最后一个字落下，女人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几片干燥的槐树叶轻轻飘落在地，和一缕若有若无的、带着槐花香的清风。
店里恢复了安静，只有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和林砚粗重的喘息声。
陈默收起银匕首，走到林砚身边，看着地上的槐树叶，叹了口气：“执念消散，总算没彻底异化。”
林砚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槐印的颜色己经恢复成淡淡的粉色，不再发烫，只是指尖还残留着书页上的淡金色暖意。
“她……消散了？”
林砚低声问，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是解脱了，”陈默捡起地上的槐树叶，放在手心，树叶很快化为点点微光消失，“灵体被执念困住，消散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她最后说的话……雾镇的老槐树，”林砚接过话，想起刚才漩涡里的画面，“那个暗红色粉末，还有她身上的槐树叶……她的孩子失踪，好像和那棵槐树有关。”
陈默点点头，表情凝重：“雾镇的裂隙几十年前就被初代守界人暂时封印了，但最近几年灵界能量波动越来越频繁，尤其是暴雨天。
刚才那个女人能冲破封印跑到这里，说明雾镇的封印可能松动了。”
他看向林砚，目光复杂：“你爷爷当年就是负责看守雾镇裂隙的守界人，他去世后，封印的能量就开始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