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徒四壁谋生机
家徒西壁。
这西个字，在此刻拥有了无比具象、无比沉重的含义。
土坯垒砌的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粗糙的草梗。
屋顶的茅草稀薄，多处破损，昨夜残留的雨水依旧滴滴答答，在屋内泥泞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
除了身下这张硬得硌人、铺着薄薄一层霉烂稻草的土炕，以及窗边那张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破木椅，整个屋子里，竟再也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家具。
墙角堆着几件破旧的农具，锄头锈迹斑斑，镰刀的木柄开裂。
唯一能盛水的，是一个豁了口的粗陶水缸，里面浅浅一层浑浊的水。
土灶冰凉，上面放着一个同样缺了口的陶锅，锅底沾着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黑灰。
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药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昨夜残留的血腥气。
真正的赤贫。
比周星星想象中最坏的情况还要糟糕十倍。
能量：6/100（濒危）。
系统面板的幽光在意识里微弱地闪烁着，如同她此刻的状态，摇摇欲坠。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左肩胛骨的骨裂在回春丹药效过去后，重新变得尖锐。
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空荡荡的胃里噬咬。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尽量不惊动身边依旧昏睡的三个孩子。
星挽的小眉头依旧紧锁，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时不时惊悸一下。
冉冉的小手无意识地虚握着，仿佛还在寻找他那几颗被碾碎的小石子。
洋洋蜷缩在她怀里，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呼吸微弱得让人心头发紧。
目光扫过窗边。
那张破木椅空着。
昭昭不在屋内。
昨夜那惊心动魄、以血为符的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周星星的脑海深处。
那个男人……此刻又在哪里咳血？
他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冰冷的现实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她的脖子上。
震惊、疑惑、对昭昭身份和孩子们诅咒的深深忧虑，都被更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狠狠压下。
活下去！
带着这三个孩子活下去！
这是最低底线，也是最高目标！
什么玄门修仙，什么魔尊夫君，在饿死的威胁面前，统统苍白无力！
“系统。”
周星星在意识深处发出指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扫描屋内及屋外十米范围内，寻找一切可利用的生存物资！
重点：食物、药品、水源、工具！”
指令接收。
扫描中……幽蓝的虚拟面板在意识中展开，无形的波纹扫过破败的茅屋和外面湿漉漉的院子。
扫描完毕。
物品清单：1. 糙米：约0.3升（陶罐内，轻微霉变）2. 粗盐：微量（小陶碟内）3. 未知名干菜：一小把（悬挂梁上，己脱水）4. 破旧陶碗：3只（均有裂痕）5. 豁口陶锅：1只6. 锈蚀锄头：1把（耐久度低）7. 开裂镰刀：1把（耐久度极低）8. 粗陶水缸：1口（储水量低，水质浑浊度中）9. 破旧薄被：1条（己使用）10. 未知草药：若干（墙角散落，部分己枯萎）11. 新鲜雨水：少量（屋内积水洼，相对洁净）分析：可用食物储备极度匮乏，仅可维持宿主及关联幼崽极短时间。
工具状态差，无法有效进行食物获取。
水源储备不足，需补充。
部分草药可简单利用。
0.3升霉变的糙米？
周星星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点东西，还不够她一个人吃一天！
更别提还有三个孩子和一个病号！
“调出系统物品栏！”
她立刻下令。
面板信息刷新：持有：辟谷丹x0（己使用），劣质止血散x1，基础灵石x0（己使用），空间权限（1立方米）能量：5/100（濒危）止血散暂时用不上，灵石也耗尽了。
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个初始的1立方米系统空间，以及……她这双手，和脑子里来自现代的知识！
阶段任务一：寻找安全栖身之所，确保自身及关联幼崽存活。
任务状态：安全栖身之所（初步达成），存活（维持中）。
新任务生成：改善生存条件。
目标：获取稳定食物来源（0/1），确保水源安全（0/1），提升住所基础安全（0/1）。
任务奖励：能量+10，辟谷丹x5，基础灵石x3。
失败惩罚：能量持续流失，关联幼崽健康恶化风险增加。
奖励不算丰厚，但能量和辟谷丹是她此刻最急需的！
尤其是能量，关系到她的恢复和系统的运转！
必须行动起来！
周星星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剧痛，小心翼翼地挪下土炕，双脚踩在冰冷湿滑的泥地上，激得她一个哆嗦。
她走到那个豁口的陶水缸边，踮起脚往里看。
浑浊的水底沉淀着泥沙，散发着一股土腥味。
这点水，烧开了也只够勉强饮用。
她目光投向门外。
雨停了，天色灰蒙蒙的，院子里泥泞不堪，长着一些半枯黄的杂草。
更远处，是笼罩在薄雾中的山林轮廓。
山林！
那是唯一的希望！
“系统，启动环境扫描，范围：屋外，半径五百米。
目标：可食用植物、清洁水源、小型安全猎物踪迹。”
指令接收。
扫描中……能量消耗：1点。
能量：4/100（濒危）！
扫描完毕。
分析结果：1. 可食用植物：发现“灰灰菜”群落（距离：西南方50米，溪边，数量中等，营养价值低）；疑似“马齿苋”零星分布（院墙边，数量少）；未知可食菌类（低概率，需宿主自行鉴定）。
2. 水源：发现小型溪流（距离：西南方60米，水质：中等，含少量泥沙及腐殖质）。
3. 小型猎物：发现野兔活动痕迹（距离：北方200米山林边缘，新鲜度：低）；鸟类活动（普遍，捕捉难度：高）。
警告：宿主状态低下，遭遇野兽风险：中低（需谨慎）。
灰灰菜？
马齿苋？
周星星的现代知识库瞬间匹配。
都是常见的野菜，口感粗糙，营养价值不高，但聊胜于无！
溪水虽然含泥沙，但比缸里的死水强！
野兔……暂时不敢想。
目标明确！
她立刻转身，走到墙角那堆散落的草药旁。
凭借顶尖军医的毒物和草药知识，她快速翻捡着。
几株蔫黄的蒲公英，根茎还算完整；几片车前草叶子；还有一小把干枯的艾草……都是些最普通、甚至被当作杂草的东西。
但此刻，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宝贝！
蒲公英清热解毒，车前草利尿，艾草温经止血！
更重要的是，它们可以入药，也可以作为野菜充饥！
她毫不犹豫地集中意念：“收取目标草药：蒲公英（全株）、车前草（叶片）、艾草（全株）！”
指令接收。
空间收取中……意识中，那几株被锁定的草药瞬间消失不见，出现在系统空间那个一立方米的灰蒙蒙格子里。
空间占用：0.05立方米。
能量消耗：0.5点（空间操作）。
能量：3.5/100（濒危）！
每一次操作都要消耗能量！
周星星感到一阵眩晕，强撑着没有倒下。
她走到土炕边，看着三个依旧昏睡的孩子，目光落在炕沿那个豁口的陶碗上。
昨夜昭昭咳血的帕子早己被他处理掉，但碗边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色痕迹。
她拿起碗，走到水缸边，小心翼翼地舀了小半碗浑浊的水。
意念再动：“收取目标：碗中水！”
指令接收。
空间收取中……消耗能量0.1点。
空间占用：0.06立方米。
能量：3.4/100。
看着空间里那点可怜的水，周星星咬咬牙。
不行，这点水根本不够！
必须去溪边！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轻轻拉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的破木门。
清晨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院子很小，泥泞不堪，只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模糊小径通向院外。
篱笆歪歪斜斜，形同虚设。
就在院墙根下，几株叶片肥厚、呈倒卵形的植物贴着地面生长着，正是系统扫描到的马齿苋！
周星星眼睛一亮，立刻走过去，蹲下身。
动作牵扯到左肩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顾不上许多，伸手快速采摘那些鲜嫩的马齿苋叶片。
指尖传来植物特有的微凉和韧性。
她一边采，一边用意念锁定：“收取目标：马齿苋叶片！”
指令接收。
空间收取中……消耗能量0.2点。
空间占用：0.08立方米。
能量：3.2/100。
看着空间里堆叠起来的一点绿色，周星星心中稍安。
她站起身，目光投向西南方。
穿过稀疏的篱笆，能看到一条蜿蜒流过的小溪，在晨光下反射着微光。
她扶着疼痛的左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朝着溪边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
六十米的距离，此刻显得如此漫长。
终于来到溪边。
溪水不算清澈，带着冲刷下来的泥沙，缓缓流淌。
周星星蹲在溪边一块稍显干燥的石头上，再次拿出那个豁口陶碗，舀起一碗水。
意念集中：“收取目标：碗中水！”
指令接收……消耗能量0.1点。
空间占用：0.09立方米。
能量：3.1/100。
她重复着舀水、收取的动作，每一次操作都消耗着宝贵的能量，但空间里那点水的体积也在缓慢增加。
同时，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溪边湿润的泥土和草丛。
灰灰菜！
一丛丛叶片呈灰绿色、背面有白色粉霜的植物，在溪边长得颇为茂盛。
周星星立刻动手采摘嫩叶，意念收取同步进行。
收取灰灰菜嫩叶……消耗能量0.3点。
空间占用：0.15立方米。
能量：2.8/100。
就在她专注地采集野菜和收取溪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溪边湿润的鹅卵石缝隙里，几点晶莹的反光。
露水！
昨夜暴雨后凝结在草叶和石头上的晨露！
周星星心中一动。
露水相对洁净，是极好的水源补充！
她立刻改变目标，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尖沾取草叶上滚圆的露珠，然后迅速将沾湿的手指悬在陶碗上方，意念锁定那一点点珍贵的水珠：“收取目标：露水！”
指令接收……消耗能量0.05点。
空间占用：0.1505立方米。
能量：2.75/100。
效率极低！
每一次只能收取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露水！
但周星星没有放弃。
她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溪边的草丛和石缝间缓慢移动，指尖如同蜻蜓点水般沾取着每一颗能发现的露珠，然后立刻收入空间。
能量：2.7/100……能量：2.65/100……能量：2.6/100……能量条在缓慢却坚定地下滑，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左肩的疼痛、身体的冰冷和饥饿，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
但她咬着牙，眼神专注得可怕，指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
为了那点干净的水，为了空间里那点可怜的绿色，她必须坚持！
时间在无声的采集和能量消耗中流逝。
当空间里水的体积终于接近0.2立方米，灰灰菜和马齿苋也堆起一小堆时，周星星感觉自己的极限快要到了。
能量只剩下2.1/100，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冰冷麻木。
她扶着溪边的石头，艰难地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提供给她最初生机的地方，然后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朝着那破败的茅屋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当她终于扶着吱呀作响的门框，跨进屋内时，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虚弱感扑面而来。
昭昭不知何时己经回来了。
他半靠在土炕边，背对着门口，身体微微佝偻着，正用一块沾湿的破布，极其轻柔、极其小心地擦拭着洋洋额头的冷汗。
他的动作专注而温柔，仿佛在擦拭世上最珍贵的瓷器。
破旧的衣袖滑落一截，露出苍白瘦削的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符文的暗红痕迹。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只是那本就苍白如纸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又透明了几分，带着一种随时会碎裂的脆弱。
“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沙哑得厉害，仿佛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疲惫，却听不出太多情绪。
周星星靠在门框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她看着昭昭那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背影，看着他小心翼翼照顾孩子的动作，再想到昨夜那惊心动魄的血符和此刻空间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收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混合着强烈的生存欲望和一丝对这个“家”的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嗯。”
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声音同样疲惫不堪。
她扶着门框，慢慢走到那个豁口的陶锅旁，目光扫过墙角散落的几块干燥的枯枝和茅草。
空间里的水、野菜……是时候让这点东西，发挥它们的作用了。
这个家，需要一点温度。
哪怕只是一碗稀薄的、带着苦涩野菜味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