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脸的伤疤在暮色里泛着青黑,那是三年前济南城那场大火留下的印记——当时燕王朱棣被困城楼,是他带着十骑冲垮火墙,把浑身是火的藩王从断梁下拖了出来。
“你可知,朕为何要在奉天殿偏殿见你?”
朱棣的声音从龙椅方向传来,带着新帝登基未散的威仪,却又藏着几分旧年袍泽的熟稔。
常遇春低头,露出半截被烧伤的脖颈:“臣不知。”
“前日早朝,户部尚书递了折子,说你镇守北平期间,私放了三十七个建文旧部的家眷。”
朱棣顿了顿,案上的朱笔在奏章上轻点,“他说你念旧,朕却说,你是懂‘分寸’。”
常遇春沉默。
那些人里,有当年跟他一起在滁州扛过枪的伙夫,有在东昌战役里替他挡过箭的小兵。
他们从未反过燕军,只是不巧姓了“朱”,又偏巧不是朱棣这一脉。
“朕要立一个新卫。”
朱棣忽然起身,龙袍曳地的声响在空殿里格外清晰,“不是锦衣卫那种摆在明面上的刀,是藏在暗处的网。”
他走到常遇春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脸上的伤疤,“这张网,得由最懂‘暗处’的人来织。”
常遇春猛地抬头,完好的左眼里闪过惊疑。
“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常遇春。”
朱棣转身,从内侍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枚令牌,上面刻着盘旋的青龙,“只有龙朱青。”
令牌落在掌心时沉甸甸的,常遇春摸到龙鳞的纹路,忽然想起济南城的火——原来有些烧不掉的东西,终究要换个模样活下去。
二、青龙七宿三个月后,北平城一间废弃的皮影戏班后台,龙朱青第一次见到了他的七个“爪牙”。
朱角成站在最左,青布短打,手指关节上全是薄茧。
这人原是顺天府的捕头,最擅长在茶馆酒肆里听墙角,去年朱棣潜入南京时,就是他混在秦淮河的画舫里,摸透了李景隆的布防图。
“角堂已在顺天府布下十六个眼线,从六部小吏到漕帮把头,只要他们说过的话,三日内必能传到属下耳中。”
朱角成说话时眼睛总瞟着地面,像在数地砖的纹路。
朱亢林站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