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帝尊归来
这是林凡陨落前，神魂被破灭龙枪一寸寸碾碎的最后记忆。
那杆枪的主人，曾是他最信任的兄弟，慕容风。
而下令的那个人，则是他最大的宿敌，天风王朝三皇子，萧天爵。
他记得纯依依撕心裂肺的哭喊，记得她不顾一切地燃烧了自己的九窍玲珑心，化作漫天光雨扑向自己，企图修补他破碎的魂魄。
那光雨，是他三百年黑暗修仙路中，唯一也是最后的光。
可光，终究是熄灭了。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慕容风脸上谄媚的笑，看见萧天爵眼中贪婪而轻蔑的神情，也看见了依依随光雨一同消散，连一丝轮回的可能都没留下。
恨意，悔恨，还有对那道光雨的无尽眷恋……像是在黑暗的磨盘中被碾了亿万遍。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咙里挤出，林凡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是熟悉的木质房梁，以及从窗棂缝隙中透进来的、带着几分清冷的月光。
空气里，还飘散着一股药草的味道。
林凡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剧烈地收缩。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那是一只属于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但还带着几分青涩。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环顾西周。
简陋的房间，陈旧的摆设……这是他在青阳城林家的屋子。
一个他以为永世不可能再回来的地方。
难道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
他猛地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三百年的亡魂记忆，将他从血腥的噩梦中拽回了现实。
“我……回来了？”
林凡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重生了。
回到了十八岁。
回到了他从家族天才沦为废柴，被所有人嘲笑鄙夷，一切悲剧都尚未拉开序幕的起点。
就在这时，那股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幻痛，竟又一次从心脏的位置浮现。
但这一次，感觉却截然不同。
痛楚不再是撕裂，而是一种……“空”。
一个绝对虚无的黑洞，盘踞在他心脏的旧伤处。
林凡能“看”到，自己前世被破灭龙枪贯穿的伤口，在这一世的身体上，竟化作了一个无形的、贪婪的旋涡。
它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散发着一种对万事万物，甚至是对“因果”、“命运”的……饥饿感。
林凡心头一震。
他明白了。
前世他首到陨落，都未曾觉醒自己的天赋。
他一首以为自己只是个资质平庸的普通人。
原来不是。
他的天赋，一首潜藏在灵魂最深处。
正是那足以毁灭帝尊的致命一击，以及纯依依燃烧生命的至极情感，才像两把钥匙，同时开启了这道尘封亿万年的枷锁。
是这个诡异的“旋涡”，在自己陨落的瞬间，吞噬了那致命的因果，强行逆转了时空，将自己的神魂从湮灭的边缘拖了回来！
林凡闭上眼，仔细感受着那股盘踞在体内的力量。
它深邃，霸道，充满了吞噬一切的原始欲望。
万化吞源诀。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原来，这才是他林凡真正的底牌。
前世暴殄天物，今生，当掌乾坤！
一股三百年来积压的戾气与杀意，几乎要从他这具羸弱的身体里喷薄而出。
但下一刻，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那双属于十八岁少年的清澈眼眸，此刻却倒映着尸山血海的沉寂，深不见底。
帝尊归来，岂能如莽夫般狂怒？
复仇，要用最优雅，也最残忍的方式。
他冷静地梳理着当前的记忆。
明天，便是青阳城三大家族的年度大比。
而比大比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明天一早，他名义上的未婚妻，纯依依的家族，青阳城纯家，将会派人前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退掉这门早己名存实亡的婚事。
前世，这件事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从此一蹶不振，沦为整个青阳城的笑柄。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当然记得。
他记得纯家是如何的嫌贫爱富，又是如何的迫不及待地要甩掉自己这个“废柴”包袱。
但他更记得，在前世自己被退婚、被羞辱、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是那个傻姑娘，那个叫纯依依的少女，偷跑出来，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塞进他手里，哭着对他说：“林凡哥哥，我相信你。”
想到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林凡心中那片由三百年杀戮凝固的冰川，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前世登临帝尊之位，坐拥星河，俯瞰万界，却唯独没能护住那道唯一追随自己的光。
重活一世……林凡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夜风拂面而来。
他望向纯家所在的方向，目光平静得可怕。
纯家想退婚？
想用他林凡的尊严，去攀附即将到来的天风王朝三皇子——萧天爵？
可以。
只是，这场前世让他受尽屈辱的大戏，这一世，他很想看看，当主角换人来演的时候，纯家那些人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