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契祖祠
姬家祖祠外，风雪如刀，灯火却红得刺眼。
姬无尘跪在乌金石阶上，青衣被鞭子抽成碎布，血顺着石阶蜿蜒，像一条不肯熄灭的火线。
他的面前，是姬家三位执法长老，白眉冷目，仿佛俯瞰一只垂死的蚂蚁。
“姬无尘，你私闯藏经楼，盗取《化龙诀》，可知罪？”
大长老姬玄通声音不高，却压得风雪都低了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年抬起头，唇角破裂，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我只是拿回母亲留下的东西。”
“贱婢之子，也敢顶嘴！”
二长老袖袍一震，罡风卷起，无尘胸口如遭巨锤，一口血喷在雪地里，红得刺目。
“够了。”
姬若雪从人群中走出，雪狐大氅裹住窈窕身段，眉眼冷得像冰雕，“姬无尘，你我婚约今日作废。
你这样的人，不配踏入姬家主脉半步。”
她手指一弹，一张烫金婚书落在血泊里，墨迹瞬间晕开。
无尘盯着那张纸，忽然笑了：“三年前，我娘尸骨未寒，你父求我继承支族香火，如今一句不配便了事？”
姬若雪眸光微颤，旋即更冷：“你娘偷学禁术，死有余辜。
你——不过是个废物。”
“很好。”
无尘用袖子擦去唇边血迹，缓缓起身，腰背笔首，像一柄出鞘的钝剑，锋芒未开，却己有不屈的骨。
三长老抬手，一道锁链虚影凭空而现，锁住无尘琵琶骨，铁钩森然。
“按族规，废你血脉，逐出宗祠！”
噗嗤！
铁钩贯体，鲜血溅在祖祠高悬的“姬”字金匾上。
无尘痛得浑身痉挛，却咬碎牙关，一声未吭。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稀薄的金色血液，正被锁链疯狂抽取——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被族人称为“罪血”。
“抽干他！”
姬玄通眼底掠过贪婪。
金色血液化作丝线，汇入他掌心一枚暗红玉瓶。
无尘眼前发黑，耳边却听见一道极轻极轻的声音，像是从时空裂缝里传来——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万界命盘启动……当前命格：凡·残损（黑）可掠夺对象：姬玄通（青）、姬若雪（蓝）那声音冰冷而宏大，仿佛神祇俯视蝼蚁。
下一瞬，无尘“看”到了两条虚幻的线——一条灰败如死蛇，缠绕自己；另一条青中透紫，正从姬玄通身上蔓延而来。
“这就是……命？”
他喃喃。
锁链再次收紧，剧痛却奇异地远去了。
无尘忽然笑了，笑得咳出血沫：“姬玄通，你可知凡噬龙者，必遭龙噬？”
“放肆！”
姬玄通怒喝，掌心玉瓶却猛地一震，瓶壁浮现细密裂纹。
金色血液逆流，以更狂暴的姿态倒卷而回！
轰！
玉瓶炸成齑粉，金色血雾凝为一枚古老罗盘，悬浮在无尘眉心。
罗盘青铜质地，指针由混沌气凝成，缓缓旋转，发出洪荒般的低鸣。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什么东西？”
姬若雪失声。
罗盘骤然放大，将无尘笼罩。
铁链寸寸崩断，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少年缓缓浮空，黑发狂舞，眸底倒映星河。
命格掠夺成功：获得‘青蛟气运’（小）宿主当前命格：凡·青蛟（青）一股灼热的力量从心脏炸开，无尘长啸出声，啸声如龙，震得祖祠瓦片簌簌坠落。
他抬手，一指点向姬玄通。
“你抽我血脉，我取你命格——公平。”
指尖落下之处，姬玄通胸口青气溃散，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被生生剜走。
老人脸色瞬间灰败，踉跄后退，眼中第一次浮现恐惧。
“拦住他！”
二长老厉喝，数十名执法弟子拔刀。
无尘却看也不看，脚掌踏下，青石板寸寸龟裂，身形己如鬼魅般掠至姬若雪面前。
少女瞳孔骤缩，只来得及看见少年染血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眉心。
“退婚？
可以。
但利息——我要了。”
掠夺中……姬若雪头顶，一抹冰蓝光晕剧烈颤抖，却被罗盘强行扯出一缕，没入无尘体内。
她闷哼一声，俏脸煞白，踉跄倒地。
风雪停了。
无尘站在祖祠台阶上，脚下是碎裂的玉瓶、折断的锁链、以及众人惊惧的目光。
青铜罗盘缩小，没入他掌心，化作一道淡青纹路。
少年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轻声道：“从今天起，我的命，由我不由天。”
他转身，一步踏入风雪。
背影单薄，却像一柄劈开黑夜的刀，锋芒初现。
祖祠深处，高悬的“姬”字金匾忽然从中裂开，轰然坠地，砸起一片尘埃。
无人敢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