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灭门夜
刺耳的腐蚀声顺着门缝钻了进来，焦糊味混着股甜腻的腥气瞬间呛满鼻腔。
不是木头燃着的气味，是……是人皮被烧得焦糊的味道！
“灼儿！”
父亲姜衍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猛地将她从书案后拽了出来。
脚刚落地，就踩进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里，鹅黄裙摆瞬间吸饱暗红，沉甸甸地粘在腿上。
“快，去尸堆！
快！”
他几乎是把她扔进西厢角落那堆尸体里，白天还鲜活的家仆，此刻己冰冷僵硬。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压得她胸腔发闷，连喘气都觉得疼。
“阿爹！
外面……闭嘴！”
父亲沾血的手掌又冷又黏，粗暴地按在她额头，指尖划过处留下一道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进头皮。
“别睁眼！
别喘气！
听见没？
装死！
给我装死！”
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撕扯出来，带着濒临崩溃的嘶哑。
咚！
咚！
咚！
沉重的铁靴声从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姜灼的心尖上，最后停在了门外。
她再也忍不住了，悄悄睁开了条缝。
尸堆的缝隙里，父亲深紫的官袍在昏暗里格外刺眼。
门口还堵着个黑色的身影，手里那柄滴血的刀还在往下，淌着红浆。
黑影动了。
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一道撕裂的破空声。
“噗嚓——咔！”
骨头断裂混着内脏撕裂的响声，成了姜灼永生难忘的噩梦。
父亲的上半截身体飞出去，重重砸在青砖地上，血溅得老高。
他的头歪着，那双总映着星海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绝望地盯着她藏身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剧烈开合，涌出的全是血沫。
“阿爹……”姜灼的牙深深嵌进下唇，铁锈味在嘴里炸开。
想尖叫，喉咙却像被铅堵着，只剩无声的颤抖。
那滴血的刀悬在尸堆上方，像是在舔舐活人气息。
“……姐……”微弱的气音几乎被心跳盖过，从腿边传来。
姜灼的血液瞬间冻僵，一点点扭动僵硬的脖子看下去——是焕儿！
六岁的弟弟姜焕被一具高大尸体压着，只露出半张糊满血污的小脸，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另一只眼里盛满极致的恐惧，却死死盯着她。
“焕……”她的唇无声翕动。
姜焕冰凉的小手突然从尸缝里伸出来，哆嗦着来抓她的的手，指甲抠进了她的手背。
“给……你……”他气若游丝，每个字都带着濒死的抽噎，用尽全身力气把一个又硬又凉的东西，狠狠塞进姜灼攥紧的拳头里。
小手冰得像石头，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几乎要把那东西按碎在她掌心。
“阿姐——”他猛地吸了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尖利破碎的童声刺破死寂：“活——下——去——啊——！”
“嗯？”
尸堆前的黑影发出野兽般的低哼，悬停的刀陡然抬起。
“吵。”
沙哑如钝刀的声音落下，沉重的铁靴带着碾碎一切的力道，毫不犹豫地朝着姜焕的方向——踏下！
“不——！”
姜灼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混着血沫喷出来。
她下意识要扑过去，几乎同时——嗡！
掌心里，弟弟用命塞来的冰凉玉佩，猛地爆开一团微弱却炽热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