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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抠进青石板的裂缝时,宋若若尝到了铁锈味的血。

冷宫的雪下了整整七日,冻裂的唇瓣贴着地面,能看见砖缝里渗出的暗红 —— 那是上月被杖毙的宫女的血。

她身上的云锦囚衣早己成了破布条,及腰长发纠结如枯草,沾满污泥与冻疮溃烂的脓水。

“姐姐,这碗鹤顶红,妹妹替你温着呢。”

娇柔的女声裹着寒气飘进来,宋若若艰难地转头,看见宋清柔穿着本该属于她的皇后朝服,珠翠环绕的发髻上,斜插着那支先帝御赐的赤金凤凰步摇。

身后的男人,是她辅佐十年、爱入骨髓的太子赵珩。

他曾在桃花树下许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刻却用云纹锦靴碾过她的手指:“废后宋氏,勾结外戚谋逆,罪证确凿。

念在结发之情,赐你全尸。”

全尸?

宋若若想笑,喉咙里只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父兄早己被腰斩于市,母亲被赐白绫悬梁,满门忠烈的宋家,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唾弃的反贼。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对狗男女。

宋清柔端着毒酒蹲下身,金步摇叮咚作响,像催命的丧钟:“姐姐可知,你给陛下的兵符是我换的假货?

父亲通敌的书信是我仿的笔迹?

就连你腹中三月的孩儿,也是我让小厨房在燕窝里加了落胎药。”

每一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穿宋若若的心脏。

她猛地挣脱镣铐,带起的铁链划破手腕,鲜血溅在宋清柔华美的裙摆上:“毒妇!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宋清柔尖叫着躲到赵珩身后,眼眶瞬间泛红:“陛下,姐姐好吓人……”赵珩一脚踹在宋若若心口,剧痛让她蜷缩成虾状。

“不知悔改!”

他夺过毒酒,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灌下。

苦涩液体灼烧喉咙时,宋若若看见宋清柔依偎在赵珩怀里,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刺得她双目泣血。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指甲在雪地里刻下两个血字 ——“血偿。”

再次睁眼时,雕花拔步床的流苏晃得她眼晕。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兰花香,身上盖着绣并蒂莲的锦被,手腕光洁如玉,没有半点伤痕。

“小姐,您醒了?”

贴身丫鬟画春端着药碗进来,见她坐起身,惊喜地打翻了药碗,“太好了!

您落水昏迷一天,可吓死奴婢了!”

宋若若看着画春尚且稚嫩的脸,眼眶骤然滚烫。

画春…… 那个为护她挡了三刀、被宋清柔下令扔进乱葬岗的丫鬟,此刻正好好地站在眼前。

她颤抖着抚上小腹,平坦温热,没有坠胎后的空洞。

铜镜里映出的少女容颜娇美,眉宇间带着未脱的稚气 —— 这是十五岁的她,尚未嫁给赵珩,宋家还权势滔天,一切悲剧都未开始。

“现在是什么时辰?”

宋若若的声音干涩如砂纸。

“启禀小姐,是永安三年,三月初十。”

画春收拾着碎瓷片,“您昨日在御花园赏花,被二小姐推下水,幸好被路过的靖王殿下救了……”永安三年,三月初十。

宋若若的心脏狂跳起来。

就是这日,她被宋清柔推下水,被 “恰巧” 路过的赵珩 “英雄救美”,从此对他情根深种。

而真正救了她的靖王晏时叙,却因性情冷僻被她视作洪水猛兽,连句谢语都吝于给予。

前世她像个傻子,被宋清柔的伪善蒙蔽,被赵珩的虚情假意欺骗,最终落得家破人亡、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世,她宋若若,要让所有亏欠她的人,血债血偿!

“画春,” 宋若若掀开被子下床,眼底的脆弱瞬间被冰寒取代,“取我那件石榴红的撒花褙子来。”

她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前世被她误解、却可能是今生唯一能救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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