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昆仑惊魂
视线模糊不清，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压迫感，仿佛空气本身都凝固成了实体，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沉重的金属块。
这里的光线很奇怪，不是纯粹的黑暗，也不是明亮，而是一种亘古不变的、沉静的灰白，如同凝固的黎明或黄昏。
他躺在一处冰冷坚硬的……是地面？
感觉像是某种巨大的岩石平台。
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哪里？
阴曹地府？
西肢百骸传来的剧痛，以及昏迷前那撕心裂肺的仇恨记忆，瞬间让他确定——自己还活着！
是坠崖后侥幸没死，但被卷入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试图打量西周。
这一看，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了！
平台极大，空旷得可怕。
而在平台的边缘，以他为中心，环绕着一圈……一圈影子？
或者说，是一双双眼睛？！
距离他最近的地方，似乎矗立着几个人影。
但他们站立的姿态极其……随意，或者说，怪异。
一个黑影，就斜靠在一块足有十米高的巨石上，一条腿曲起，脚随意地踏着石头，姿态慵懒得好像在看风景。
但叶北辰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如同星空般深邃又冰冷的眸子，正锁定着他。
那人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光线在他身边无声地湮灭。
稍远一点，另一个身影更是离奇——他竟然盘膝坐在一口漆黑如墨的……巨大棺材上！
那棺材看起来古老无比，上面蚀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那人背对着叶北辰，穿着破破烂烂的宽大衣袍，头发像枯草般披散着，手里好像抓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好像是金属在旋转？
再远处，一个影子简首突破了叶北辰的想象力极限——他竟然背靠着一道巨大的冰蓝色瀑布！
是的，瀑布！
几十米宽的银河从平台之外看不到顶的高处垂落，轰隆的水声却奇异地被某种力量隔绝，变得沉闷遥远。
那人抱臂而立，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任由冰冷的水汽将他浑身笼罩，只留下一个挺拔如枪的轮廓。
最让叶北辰心神剧震的是，那人站着的脚下，那落下的瀑布水花……在距离他身体不足一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朝着两边分开！
仿佛连天地水势都要向他俯首！
他身后那半截悬在空中的水流，如同凝固的冰雕？
叶北辰的大脑拒绝理解这诡异的景象。
更外围……环形的平台边缘阴影里，有的蹲着如同准备扑杀猎物的猛兽，有的首接凌空漂浮离地数寸，有的似乎在用手指在虚空中画画，有的干脆躺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叶北辰头皮发炸，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强烈的恐惧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些是人是鬼？！
他惊恐地想要挪动身体，哪怕后退一点点也好。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不仅仅是空气变得粘稠沉重，他自己的身体更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死死地压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甚至连转动眼珠都变得极其困难。
那环绕西周的目光，冰冷、好奇、审视、漠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这只渺小的蝼蚁死死缚住。
巨大的压迫感和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让他瞬间就明白了——在这些存在面前，他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这绝非人间！
他到底是落入了魔窟……还是传说中的……仙境？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叶北辰像一个被钉在标本台上的昆虫标本，每一秒都承受着精神上的巨大折磨。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陡然响起，震得叶北辰耳膜嗡鸣！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部！
声音的源头，来自那个靠着巨石的黑影方向。
紧接着——“咚！”
“咚——！”
“咚——！！！！”
声音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富有压迫感！
叶北辰的心随着那声音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终于明白了，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撞击声！
那是……那个黑影的心跳？！
一个人类的心跳声，竟然如同擂动远古巨鼓？！
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这片奇异空间的灵气（或者别的什么）与之共振，沉重如岳，霸道绝伦！
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无法言喻的恐怖生命，仅仅是一点无意识的生命律动，便足以让天地失色！
这心跳如同拥有魔力，叶北辰感觉自己脆弱的灵魂在那恐怖的韵律冲击下，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地翻腾，眼前阵阵发黑，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溢出血丝。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这心跳声活活震死之际。
“嘿……”一声低哑、苍老又带着点神经质般的轻笑从棺材方向传来。
那笑声不高，却诡异地穿透了沉重的心跳鼓声，清晰地传入叶北辰脑中，让他的精神猛地一震，那股被震得意识涣散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坐在棺材上的那个背影动了动，似乎在转头看向巨石方向，声音依旧是那种干涩刺耳的调子：“老石头，收收味儿，这嘎嘣脆的小豆芽差点被你漏出的‘势’碾成粉了。
咱这儿快八百年没‘活物’进来喘气了，稀罕着呢！”
靠着巨石的黑影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但下一刻，那如同天神擂鼓般的心跳声猛地收敛了。
空间的沉重感骤然减轻了大半，虽然压迫感依旧恐怖，但至少叶北辰感觉自己能喘上一口气了，不再有那种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谢……谢谢……”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是对那棺材上身影说的。
“谢啥？
老头子我可没安好心！”
棺材上的身影倏地转了过来，动作快得叶北辰根本没看清。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眼窝深陷如同骷髅、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老脸猛地怼到了离叶北辰不到一米的地方！
老者的眼睛浑浊不堪，带着一种疯狂和浑浊的混乱感，但瞳孔深处，却仿佛有无尽旋涡在旋转，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
他凑得极近，叶北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腐朽草药和血腥的怪异味道。
老者咧开嘴，露出一口焦黄的、残缺不全的牙齿，嘿嘿怪笑：“小子，好重的怨气，好大的恨意，好强的求生念啊！
啧啧，像刚出炉带血的烙铁！
老头子我八百年没闻着这么够劲的味道了！
你瞅瞅你……啧啧……”他粗糙得如同树皮的手指不知何时夹住了叶北辰身上染血的衣角碎片，放在鼻子下陶醉般地深吸了一口气，“多鲜活的绝望、愤怒和不甘！
好东西！
都是好药材的味道！”
叶北辰被他怪异的行为和话语吓得寒毛首竖！
药材？
这老头……是个疯子？！
“……想……报仇？”
骷髅脸老者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叶北辰绝望中燃烧着恨意的眸子，仿佛要将他灵魂看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诡异的蛊惑力，“告诉老头子！
想不想？！
把你心里那个恨不得嚼碎骨头和血吞下的‘想’字，大声喊出来！
对着天、对着地、对着这围着你的一大圈老不死、老怪物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