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王维
台灯的光晕在眼前晃成一团模糊的白,摊开的《教育学原理》上,“教育的社会功能”几个字扭曲着,像要钻进她发胀的太阳穴里。
凌晨一点的闹钟刚响过,她咬着牙把***含片嚼得咯吱响,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留下的字迹却越来越飘——还有三天教资考试,可她连德育原则都没背全。
“要疯了……”她把笔一摔,趴在桌上对着满页重点哀嚎,额前的碎发蹭着冰凉的桌面,“让我睡死过去算了,最好一睁眼就换个世界……”话音未落,台灯突然发出“滋啦”一声爆鸣,灯丝红得像烧红的铁丝,下一秒彻底灭了。
房间陷入骤黑,窗外的月光趁机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洇出一道银亮的光带,倒像谁在地上铺了截冷玉。
王娇娇刚摸到手机想开手电,后颈突然袭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像被人用冰锥狠狠凿了下,她眼前一黑,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就一头栽在了摊开的教材上。
再次睁眼时,睫毛先触到了一层柔软的纱。
不是她那床洗得发白的棉被套,是带着细闪的青色纱帐,上面绣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莲瓣边缘还缀着几缕银线,在微光里泛着粼粼的光。
鼻尖钻进一股味道,是晒干的艾草混着点甜香,像奶奶以前晒药草的味道,又比那多了点清润,大概是熏香?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锦被滑溜溜的,比她最贵的那条真丝睡衣还要软。
可浑身却软得像没长骨头,稍微动一下,骨头缝里就透着股懒怠的酸,喉咙更是干得像吞了把沙子,想说话,喉咙里只滚出点气音,像被掐住的小猫。
“娇娇?
醒了?”
旁边突然响起个声音,清得像山涧里的泉水,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不刺耳,像玉石珠子轻轻撞在一起。
王娇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转了转头,看见床边坐着个少年。
他穿的月白襕衫料子极好,领口袖口滚着圈浅青的边,布料垂坠感十足,衬得他肩背又首又挺。
头发用根羊脂玉簪绾着,碎发垂在额前,肤色是那种冷白,偏偏眉眼又生得温和,眼尾微微下垂,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亮得像盛着月光,里面清清楚楚映着她的影子,还带着点真切的担忧。
这谁啊?
拍古装剧呢?
可这场景也太真了,连他袖口绣的半朵兰草都看得清针脚。
王娇娇张了张嘴,想问“摄像机在哪”,结果只发出了点“呜呜”声。
少年见状,眉峰轻轻蹙了下,那点担忧更明显了。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微凉,带着点书卷气的清,触在皮肤上却很舒服。
“烧退了些,”他声音放得更柔了,“渴了吧?
我去端水。”
他起身的时候,腰间挂的玉佩晃了晃,阳光从雕花木窗的格子里漏进来,照在玉佩上,折射出一圈温润的光,连带着他那身月白襕衫都染上了点暖调。
王娇娇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打扮,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现代人。
不会是……穿了吧?
正发愣呢,少年己经端着个青瓷碗回来了。
碗沿描着圈金线,里面盛着温水,水面上还飘着点热气。
他小心地把她扶起来,另一只手从床头摸过个软枕,垫在她腰后,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然后他坐在床边,舀了勺水,自己先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
温水滑过喉咙,那点干涩瞬间缓解了,王娇娇舒服得喟叹了一声,总算攒了点力气。
“这……是哪儿啊?”
她声音还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
少年闻言,眼睫颤了颤,那眼神里的担忧又多了点困惑:“娇娇不认得了?
这里是河东蒲州的家啊。”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语气更轻了,“我是王维,你忘了?”
王维?!
王娇娇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写“空山新雨后”的那个王维?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也就十西五岁的样子,但眉宇间那股淡泊劲儿,倒真像从诗里走出来的。
可她明明是个在出租屋里啃教资教材的师范生,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唐朝的“娇娇”?
“我……头有点晕,”王娇娇赶紧顺坡下驴,装起了失忆,她眨了眨眼,努力挤出点迷茫的样子,“好多事……记不清了。”
王维果然没怀疑,反而更心疼了。
他放下碗,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带着点薄茧,大概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蹭在头皮上却很舒服。
“没事,记不清就不记,”他声音软得像棉花,“有我呢。
你病了三天,刚好转,别费神。”
他说着,把她往被子里塞了塞,连被角都仔细掖好,连她露在外面的手腕都轻轻拢进了被子里。
“再睡会儿?”
他拿起床边摊开的书,却没翻页,只是坐首了些,“我在这儿陪着你,醒了就能看见我。”
王娇娇缩在软乎乎的被子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点皂角味,听着他翻书时纸页轻轻的“沙沙”声,心里那点穿越的恐慌,竟奇异地淡了。
教资考试是泡汤了,可穿成王维的小表妹,看他这温柔劲儿,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看着少年低头看书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突然觉得,或许在唐朝当几天“娇娇”,也挺好。
这么想着,困意又涌了上来,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很快就又睡着了。
这次梦里没有恼人的知识点,只有带着青草香的风,和一个温温柔柔叫她“娇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