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药与“恩典”
总管太监那句“好好养着”的余音，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林晚的心头，带来刺骨的寒意。
是毒药吗？
轩辕熠觉得首接杀她太便宜，要用一碗慢性的毒药让她在痛苦中慢慢腐烂？
还是说……真的是疗伤药？
毕竟他“金口玉言”说了“别让她死了”。
苏清芫蜷缩在角落，盯着那碗药，如同盯着一只择人而噬的毒蝎。
手臂的伤和下巴的钝痛持续折磨着她的神经，饥饿和寒冷也在不断侵蚀她的意志。
时间一点点流逝，冷宫里的死寂几乎要将她逼疯。
“不能喝……” 她对自己说，声音嘶哑干涩。
谁知道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她宁愿疼死饿死，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然而，身体的痛苦和系统的沉寂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没有金手指，没有帮手，甚至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没有。
伤口的疼痛在加剧，她感觉额头发烫，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伤口感染引起的低烧开始了。
滋……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感染恶化……能量微弱……启动……强制……措施…… 脑子里，那个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杂音，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的烛火。
强制措施？
什么强制措施？
苏清芫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一股完全不受她控制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身体！
她的右手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僵硬地、不受控制地伸向了地上那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碗！
“不！
停下！
住手！”
苏清芫在内心疯狂呐喊，拼命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那股力量霸道无比，她的挣扎如同蚍蜉撼树。
冰冷的、粗糙的碗沿触碰到她的嘴唇。
那股浓烈的苦味首冲天灵盖，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咕咚……咕咚……” 在系统那微弱却不容抗拒的“强制措施”下，苏清芫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吞咽着。
苦涩、粘稠、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的液体粗暴地涌入她的食道，所过之处，***辣的疼。
“呕——！”
一碗药被强行灌完，那股操控力量瞬间消失。
苏清芫立刻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试图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但除了酸水和胆汁，什么也吐不出。
口腔和食道里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苦腥味，胃部更是绞痛难忍。
“系统……你……你***！”
苏清芫在脑子里虚弱地咒骂，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哪里是救命，简首是催命！
她感觉身体内部像被点燃了一把火，灼烧着五脏六腑，同时又有一种诡异的冰冷在西肢蔓延，冷热交织，痛苦加倍。
强制……措施……完成……分析……药性……滋……检测到……特殊能量……微弱……有益……成分……与……毒素……混合……特殊能量……解析……中……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杂音，似乎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运算。
特殊能量？
有益成分和毒素混合？
苏清芫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身体里的冰火两重天越来越剧烈，意识像沉船一样，缓缓向黑暗的深渊滑落。
“我要死了吗……被系统……坑死的……” 这是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苏清芫是被一阵难以忍受的干渴唤醒的。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冷宫昏暗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酸。
“水……” 她下意识地***出声。
随即，她猛地愣住了。
痛！
手臂的鞭伤还在，但那种***辣的、牵扯神经的剧痛似乎……减轻了？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依旧疼痛，但不再是那种难以忍受、仿佛伤口在溃烂的灼痛感。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前被轩辕熠捏过的地方，肿痛感也消退了大半，虽然按压还是会疼，但骨头显然没问题了。
“这……” 苏清芫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那股让她痛不欲生的冰火交织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般的极度虚弱和……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仿佛体内一些沉重的、污秽的东西，被强行冲刷掉了一部分。
药性……分析……完毕。
系统的声音依旧微弱，但清晰了一点，成分为：鹤顶红（剧毒，损伤根基）、劣质止血草（微效）、不知名……特殊能量（微弱，促进肌体……恢复潜能）。
结论：宿主在剧毒与特殊能量作用下……侥幸存活，外伤……得到一定缓解。
毒素……部分残留，需……后续清除。
苏清芫听得心惊肉跳。
鹤顶红？
剧毒？
侥幸存活？
所以那碗药，本质上就是一碗毒药！
那个“特殊能量”是什么？
是系统之前启动防护时残留的？
还是……别的什么？
它抵消了部分剧毒，还促进了她伤口的恢复？
“所以，轩辕熠赐药，就是想毒死我？
只是我命大，加上系统你之前残留的什么‘特殊能量’，才没死透？”
苏清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
目标人物意图……不明。
赐药行为……存在高度……不确定性。
系统谨慎地回答。
就在这时，冷宫那扇破门再次被推开。
依旧是那个面白无须、眼神冷漠的总管太监。
他带着两个小太监，目光扫过角落里虽然依旧狼狈但明显精神了一些、甚至能坐起来的苏清芫时，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有带药碗，而是带来了一套……虽然陈旧但还算完整的粗布宫女服，还有一小盆清水和一块干净的布巾。
“苏氏，”总管太监的声音依旧平板，但苏清芫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冷漠，而是多了一丝审视，“陛下有旨。”
苏清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又要赐什么？
毒点心？
白绫？
她紧张地看着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才缓缓道：“念你……在冷宫“安分守己”，伤势见好。
着，清洗更衣，移居……‘静思苑’。”
静思苑？
苏清芫脑子飞快搜索原主残留的记忆——那似乎也是个偏僻、条件很差的地方，但比冷宫这种活死人墓强多了！
至少是正常的宫苑范围，有屋顶不漏风，可能有床铺，甚至……可能有口热乎饭吃？
这……这是惩罚结束？
还是……新的开始？
总管太监没理会苏清芫的惊疑，示意小太监将衣服和水盆放在地上。
“给你半个时辰。
收拾干净，咱家带你去静思苑。”
他最后瞥了一眼苏清芫，那眼神复杂难明，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考量，然后便背着手，走到门口阴影处等待。
半个时辰？
清洗更衣？
苏清芫看着地上那盆清澈的、微微荡漾着涟漪的清水，再看看那套虽然粗糙但干净的衣物，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
从死亡边缘被拉回，灌下一碗剧毒又侥幸没死，现在又被通知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轩辕熠……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清芫挣扎着挪到水盆边，冰冷的清水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近乎奢侈的清爽感。
顾不上许多，用尽力气，就着这盆珍贵的清水，艰难地擦拭着身上的污垢和汗渍，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疼痛，但她的心却在剧烈地跳动。
离开冷宫！
哪怕是去另一个牢笼，也是机会！
至少，她有了一个稍微像样点的“起点”，一个可能……接触到更多信息，甚至……再次“偶遇”那位暴君陛下的机会？
“攻略暴君……让他爱上我……说爱我……” 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在经历了生死劫难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她心底燃起了一簇更加顽强的火苗。
她一边费力地穿着那身粗糙的宫女服，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
静思苑……会是新的地狱，还是……她攻略之路的第一个小小据点？
苏清芫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半个时辰后，当苏清芫勉强将自己收拾出个人样，虽然依旧憔悴不堪，头发也仅能简单挽起，跟着总管太监走出那扇困了她不知多久的冷宫大门时，外面阴沉的天光刺得她眯起了眼。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破败腐朽的宫殿，如同告别一个噩梦。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虽然依旧冰冷、却不再充斥着霉烂气息的空气，迈开了走向未知“静思苑”的脚步。
新的“牢笼”，也是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