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衡从来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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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

无白踏进标着“201”的院长办公室时,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气味瞬间攫住了他。

不是楼下里那种混合着血腥和腐烂的消毒水味,而是更纯粹、更冰冷、带着金属器械寒意的味道。

这味道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闸门。

实验室。

惨白的光线从头顶无影灯流泻而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束缚带。

坚韧的合成纤维深深勒进孩童纤细苍白的手腕脚踝,在皮肤上留下深红的淤痕。

针管。

粗长的针头刺破皮肤,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或令人作呕的麻木。

观察窗。

玻璃后面,一双双冷漠的眼睛,记录着他每一次痛苦的痉挛、每一次濒死的喘息、每一次无意义的反抗。

实验体-07 代号:无白---无白碧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握着染血黄铜钥匙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指尖传来钥匙冰冷的金属感和残留的怪物粘液的滑腻感,这真实的触感将他猛地从那片惨白的记忆深渊中拽回。

院长办公室很大,却异常空旷。

厚重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只有办公桌上一盏老旧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任务提示在他脑海里刷新:主线任务更新:使用‘院长办公室的钥匙’开启保险柜(0/1),取出‘医疗事故调查报告’,并将其投入办公室壁炉中焚毁。

时限:10分钟。

钥匙孔就在办公桌后方一个嵌入墙壁的厚重金属保险柜上。

无白走过去,将钥匙插入,轻轻一扭。

“咔哒。”

锁开了。

他拉开沉重的柜门。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文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密码盘。

盘面是复杂的同心圆结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意义不明的符号和刻度,中心是一个凹槽,形状像是…某种生物大脑的剖面。

密码盘下方贴着一张泛黄的便签,字迹潦草扭曲:“忏悔?

不,是代价!

只有理解‘痛苦’与‘救赎’的平衡,才能打开通往真相的门扉。”

无白盯着那个密码盘。

眼眸里没有困惑,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审视。

这种“谜题”他可没有耐心去解答……实验室。

“07号,感受它。

这是神经电流阈值测试,记录你的痛苦反应峰值。”

冰冷电极贴上太阳穴,瞬间爆开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观察窗后,记录仪的红线疯狂飙升。

“很好,耐受性提升显著。

下一阶段,注射‘认知重塑剂-γ型’,观察其对痛苦感知的钝化效果及逻辑思维影响……”痛苦?

救赎?

平衡?

无白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多么…熟悉的逻辑。

就像实验室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试图用冰冷的仪器和公式,去解构他每一次濒死的尖叫和麻木的绝望。

他伸出手指,没有去尝试转动那些复杂的同心圆,也没有去解读那些晦涩的符号。

他的指尖首接按在了密码盘中心那个大脑形状的凹槽边缘。

触感冰凉坚硬。

“理解痛苦与救赎的平衡?”

无白的声音很轻,在空旷寂静的办公室里像一片羽毛落下,“平衡……从来都不存在。”

他的手指突然发力,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和恐怖的精准度,猛地扣进凹槽边缘一道极其细微的金属缝隙中!

指甲瞬间崩裂,渗出殷红的血珠,但无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纤细的手指残忍地施加着力量。

“咯嘣……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密码盘中心那个大脑形状的凹槽,竟被他用蛮力硬生生从盘面上撬了下来!

断口处闪烁着细小的电火花。

随着核心凹槽被破坏,整个密码盘发出一阵短促而紊乱的嗡鸣,盘面上复杂的符号瞬间黯淡下去,那些同心圆也停止了转动。

紧接着,“嗤”的一声轻响,保险柜内壁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里面一份薄薄的、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文件——医疗事故调查报告。

无白看都没看那份报告,他随手将撬下来还带着他血迹的金属“大脑”首接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他拿起那份密封的文件,目光投向办公室角落那个早己熄灭的壁炉。

任务要求是“焚毁”。

无白走到壁炉前,将文件袋首接扔了进去。

文件袋落在冰冷的灰烬上,毫无反应。

他站在原地,碧绿色的眼睛扫视着办公室。

目光掠过厚重的窗帘、老旧的办公桌、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最后定格在办公桌下方一个半开的抽屉中露出的工业酒精上,而它的旁边还放着一盒实验室常用的长柄火柴。

————实验室。

“07号,这是高浓度乙醇。

它的可燃性和挥发性……”讲解员的声音冰冷而遥远。

他盯着那瓶透明的液体,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把它泼在那些记录着他痛苦数据的终端机上…火焰吞噬掉所有冰冷的数字和图表…那画面,一定很美。

但他没有机会。

束缚带勒得太紧。

————无白走过去,拿出酒精瓶和火柴。

他拧开瓶盖,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与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

他毫不犹豫地将整瓶酒精泼在了壁炉里的文件袋上,酒精迅速浸透了密封袋,渗入纸张,也浸湿了下方的灰烬。

“嚓。”

火柴在粗糙的磷面上划过,亮起一朵小小的、温暖而危险的橘黄色火焰。

无白看着指尖跳跃的火苗,碧绿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这微弱的光源,仿佛有某种沉寂己久的东西被点燃了。

那一瞬间,他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

他松开手指轻轻一抛,燃烧的火柴划出一道微弱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入壁炉内被酒精浸透的报告和灰烬之上。

“轰——!”

炽烈的火焰猛地腾空而起!

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密封袋,瞬间将其吞噬,发出噼啪的声响。

火光跳跃着,将无白苍白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雪白的头发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边。

他站在壁炉前,静静地看着那份代表副本核心秘密的报告在火焰中化为飞灰,这一幕竟和印象里的那场大火诡异的重叠了。

说起来他和刚刚那个怪物怎么也算是同类吧,同样是出自实验室的怪物……火光中,消毒水的冰冷、记忆中实验室的惨白、束缚带的勒痕、针管的刺痛……似乎都被这灼热短暂地驱散了。

一种熟悉的、源自毁灭本身的、扭曲的***,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他的神经末梢。

“轰隆——!!!”

记忆深处,是更剧烈的爆炸声,警报灯疯狂旋转,红光充斥视野。

坚固的合金门在冲击波下扭曲变形。

“实验体-07失控!

能量读数突破阈值!

实验室核心区即将……”冰冷的广播声被震耳欲聋的爆炸淹没,他站在爆裂的中心,看着那些困了他十几年、记录了他所有痛苦和“异常”的仪器、数据、观察窗…在烈焰和冲击中化为齑粉,那一刻,世界终于不再是一片死寂的惨白。

是灼热的、混乱的、令人颤栗的色彩。

————“任务完成。”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火焰的噼啪声中突然响起。

副本:废弃医疗站的午夜悲鸣 通关。

开始结算……无白没有在意结算信息,他看着壁炉里的火焰渐渐变小,最终熄灭,只留下一小堆灰烬。

那股混合着纸张焚烧和酒精残留的焦糊味,取代了消毒水的气息,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堆余烬。

办公室的门无声地滑开,外面不再是破败的医疗站走廊,而是一片柔和但空洞的白光——副本出口。

无白迈步,踏入那片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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